1936年,陈毅被叛徒诱骗下山,讨水喝时,农妇无意间泄露了秘密。
秋日的江西梅岭寒意逼人,陈毅与黄赞龙沿着山路下山,鞋底磨损严重,脚底被碎石硌得生疼。数月来,他们与组织失去联系,偶尔见到的报纸上尽是国民党军的“剿匪”捷报。一日清晨,联络员陈宏送来一封信,称特派员已到大余县,点名要见陈毅。信纸褶皱,像是被反复攥握过,但这纸张却过于崭新,不像经历过敌人的封锁线。下山途中,本应设卡的路口空无一人,只有几个贩卖香烟的小贩。黄赞龙提醒陈毅注意那些小贩过于干净的鞋底,这与山区小贩的穿着打扮不符。陈毅故作镇定,两人拐入小路,朝陈宏家走去。陈宏家院墙边晾晒着几件衣物,其中一件藕荷色的长衫格外显眼。陈毅心中警铃大作,陈宏每月仅有区区三元津贴,他的妻子哪来的钱置办如此华美的衣裳?
陈毅和黄赞龙来到陈宏家,女主人正在洗衣服,手腕上的银镯闪闪发光。黄赞龙向女主人讨水喝,女主人舀水时,陈毅注意到她看似粗糙的双手却异常光滑,与长期洗衣做饭的妇人形象大相径庭。黄赞龙漫不经心地问道:“陈老弟去了哪里?”女主人头也不抬,用浓重的赣南口音答道:“去团部了。” “团部”听起来却像是“糖铺”。陈毅手中粗瓷碗骤然滚烫,他明白,“糖铺”是绝密联络点,就连炊事班的李师傅都不知道其具体位置。离开时,陈毅刻意在门口踩下几个清晰的靴印。
“糖铺”的招牌仍在风中摇曳,柜台后坐着一个陌生人,指甲缝里沾着墨迹,而卖红糖的怎么会需要天天记账?巷口闪过两道人影,长衫下摆露出锃亮的马靴。陈毅假意系鞋带,余光瞥见“糖铺”二楼窗户的反光——那是望远镜的反光。茶馆伙计添茶时低声说道:“糖铺的王掌柜前天被捕了,新来的老板还抽洋烟。”陈毅心中凉了半截,红军战士哪抽得起洋烟?他们混入赶集的人群,试图撤离城外,身后传来哨声,城门已被封锁。山脚下燃起大火,敌人放火烧山,火苗窜起老高。陈毅和黄赞龙躲进岩缝,头顶松针被烤得噼啪作响。雷声滚滚,大雨倾盆而下,雨水冲刷着泥土,陈毅闻到泥土中一丝血腥气。若雨再晚一刻,他们二人便要被活活烤熟。后来得知,陈宏早已被叛徒龚楚收买。那封信是用米汤写的,只有遇上碘酒才会显字,而陈宏送来的信纸却干净如新。农妇的方言,屋檐下的长衫,糖铺账房的墨迹,这些线索交织成一张致命的罗网。陈毅晚年回忆此事,仍连连摇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敌人连你喝水的碗都要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