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0年,兀术已经死了两年,他一家数十口人突然被全部处死,女儿们则被皇帝纳入了后宫。 这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上京会宁府的积雪没到了马膝。兀术的府邸在三更天被围得水泄不通,甲士的铁靴踩碎了院中的冰棱,惊醒了沉睡的石狮。最先被拖出来的是兀术的长子完颜亨,他穿着寝衣,手里还攥着父亲生前用过的狼牙棒——那是当年兀术在黄天荡大破宋军时缴获的,如今棒尖的寒光映着甲士的脸,竟比雪地还冷。 “我们犯了什么罪?”完颜亨的吼声撞在朱红大门上,震落了门檐的积雪。带队的将领揣着海陵王完颜亮的密诏,诏书里“谋逆”二字写得狰狞,却没提半句证据。谁都清楚,真正的原因藏在三年前的朝堂上:兀术临终前拉着太傅的手,说“亮有反相,当早除之”,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时任丞相的完颜亮耳朵里。 府里的女眷被押出来时,天刚蒙蒙亮。兀术的正妻徒单氏抱着丈夫的牌位,牌位上的金漆被泪水泡得发暗。她看着廊下那株被冻僵的海棠,去年春天,兀术还在这里教孙女们认花,说这花像极了汴梁城的春色。如今那些穿着粉袄的小姑娘,一个个被士兵粗暴地推搡着,最小的那个才五岁,怀里的布偶兔子掉在地上,被马蹄子碾成了碎片。 完颜亮在宫殿里等着消息,他穿着赭黄龙袍,指尖划过案上的《千里江山图》。这幅画是当年兀术从南宋带回来的战利品,如今却成了他的枕边物。内侍来报“诸事已毕”,他才抬眼问:“那几个女儿呢?” 大女儿完颜玉奴被带进殿时,还攥着半截断裂的玉簪。那是宋徽宗当年赐给兀术的,后来转赠给女儿当嫁妆。她抬起头,看见完颜亮正盯着自己鬓边的珍珠花,那眼神像草原上的饿狼。“陛下可知,我父亲当年在顺昌城,为大金流的血,比你喝的酒还多?”她的声音抖着,却不肯低头。 完颜亮笑了,笑声里带着金盏倒酒的脆响。“你父亲是英雄,你该学他识时务。”他挥挥手,让宫女带她下去梳洗,“这宫殿太大,正缺个懂中原礼数的女主人。” 三女儿完颜珠拉是被架着走的,她看见姐姐被送进东侧殿,看见母亲被押往刑场时决绝的眼神,突然咬了押解宫女的手。血珠滴在金砖上,像极了她绣绷上常绣的红梅。“我死也不进这肮脏的地方!”她一头撞向殿柱,额角的血顺着脸颊流下,在下巴凝成血珠,“我父亲在天上看着呢!” 消息传到开封府,曾与兀术对峙过的宋将刘锜正在病榻上喝药。听闻此事,他把药碗往案上一放,叹了口气:“兀术一世英雄,竟落得如此下场。”旁边的幕僚低声说:“海陵王此举,怕是要寒了宗室的心。”刘锜望着窗外的残梅,想起当年黄天荡的激战,兀术在船上横刀立马的样子,突然老泪纵横。 兀术府里的海棠树那年冬天没挺过去,枝桠枯得像炭。第二年春天,东侧殿的窗台上却冒出几株新绿,是完颜玉奴偷偷从旧宅挖来的海棠根。她给花浇水时,总对着花苞轻声说话,像在跟谁打招呼。有宫女听见她说:“父亲说,花只要根还在,总有再开的时候。” 只是那些被纳入后宫的女儿们,再也没见过故乡的春色。上京的风年复一年吹过宫殿的琉璃瓦,把兀术的故事吹成了残碑上模糊的字迹,只有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会有细碎的哭声从东侧殿传来,混着海棠花瓣落地的轻响,像在诉说着什么。 参考书籍:《金史·兀术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1150年,兀术已经死了两年,他一家数十口人突然被全部处死,女儿们则被皇帝纳入了
古往趣话社
2025-07-11 09:4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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