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佛爷要把自己许配给老太监刘祥的消息时,何荣儿正给慈禧捶着腿。指尖的力道顿了半分,紫檀木的炕沿透过衣袖传来凉意,她迅速调整呼吸,将那句差点冲口而出的 “奴婢不愿” 咽回肚子里。 等慈禧捻灭烟锅里的火星,她才利索地跪下,额头磕在金砖地上,发出沉闷的响:“谢老佛爷恩典。” 十三岁进宫那年,姑姑就教过她:“宫里的人,舌头要像被蜜浸过,膝盖要像抹了油,心里再苦,脸上也要开出花来。” 她还记得初来乍到的冬天,夜里蜷在通铺的角落,不敢伸直腿 —— 宫里的规矩,宫女睡觉要侧蜷如虾米,说是 “不占龙地”。 同屋的小桂子偷偷哭,被姑姑听见,一把薅起来按在地上打板子,哭声混着木板抽打的脆响,成了她对紫禁城的第一声记忆。 伺候慈禧的八年,她练出了一身本事。递烟杆时手腕要稳,火星不能溅到明黄色的裙摆上。 揉肩时力道要匀,轻重得合着老佛爷哼小曲的拍子;就连走路,都得像踩在棉花上,裙裾不能带起半点风。 庚子年洋人打进来那天,炮火震碎了西华门的琉璃瓦,慈禧穿着蓝布褂子往外跑,攥着她的手喊 “荣儿,跟上”。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是不同的,是被老佛爷放在心尖上的。直到看见父亲托李莲英递进来的帖子,墨迹里都透着大烟味 —— 原来父亲早把她算成了能换烟钱的物件。 刘祥来接亲那天,穿了件不合身的红袍,脸上的麻子被胭脂遮得斑驳。 他是李莲英的干儿子,在御膳房管着几个小太监,见了她就嘿嘿笑:“以后你就是刘太太了。” 新房是胡同里的小院,墙角堆着没烧完的煤球,空气里飘着大烟味。 夜里,刘祥从怀里摸出个银镯子,说是李莲英赏的:“你得给我生个儿子。” 何荣儿盯着房梁上的蛛网,突然想起宫里的琉璃灯,亮得能照见人脸上的细纹。 日子比在宫里还难。刘祥没了李莲英撑腰,在宫里处处受气,回家就拿她撒火。 有时醉了酒,会掐着她的胳膊骂:“若不是看你伺候过老佛爷,谁要你这二手货!” 她不躲,只是默默把被扯歪的衣襟理好 —— 宫里的姑姑说过,“忍” 字是刀,能割掉疼,也能割掉想。 她偷偷攒了点碎银子,藏在枕头下,想着哪天能回趟娘家,却听说父亲早把房子卖了,不知死在哪个烟馆里。 慈禧去世那天,她正在井台打水,听见胡同里的人喊 “老佛爷宾天了”,水桶 “哐当” 掉在地上。 井水映出她的脸,眼角已有了细纹,像紫禁城墙角的裂痕。李莲英出宫后,刘祥彻底没了靠山,整日躺在烟榻上抽大烟,咳嗽起来像破风箱。 她端着药碗进去,他挥手打翻,药汁溅在她手背上,烫得钻心。 民国三年的秋天,刘祥死在烟榻上,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何荣儿给他换寿衣时,摸到他怀里揣着的银镯子,早就被摩挲得发亮。 她没哭,只是把镯子收进自己的匣子里 —— 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和 “荣儿” 这个名字沾边的东西。 街坊劝她再嫁,说她才三十出头,模样也周正。她只是摇头,搬出了那个小院,在大户人家当老妈子。 主人家的小姐爱听宫里的事,她就坐在廊下讲,说慈禧的指甲套有多亮,说御膳房的点心有多甜。 说漏了嘴提到刘祥,就赶紧打住,端起茶杯抿一口,茶水凉得像当年宫里的井水。 晚年的何荣儿住在破庙里,冬天靠捡煤渣取暖。有个教书先生来采访,问她恨不恨老佛爷,恨不恨刘祥。 她枯瘦的手攥着补丁摞补丁的袖口,想了半天说:“宫里的树,春天也开花。” 先生没听懂,她却笑了,眼角的皱纹堆起来,像藏着一辈子的话。 临终前,她从怀里摸出那个银镯子,放在供桌上,对着模糊的佛像磕了个头。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十三岁那年,穿着粉布褂子走进午门,阳光照在金水桥的栏杆上,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那时她还不知道,有些门一旦走进,就再也出不来了;有些人一旦遇见,就成了一辈子的债;有些规矩一旦刻进骨头,就再也磨不掉了。
慈禧临死前一刻,太监看她马上不行了,赶紧给她喝了一碗海龟汤,吊着最后一口气,紧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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