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给大哥打电话,大哥说侄女现在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并且已经出现了失禁,
昨晚给大哥打电话,大哥说侄女现在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并且已经出现了失禁,大便小便自己都不知道了。
手机从掌心滑下去,在沙发上弹了一下,屏幕亮着大哥的名字,像块烧红的烙铁。我盯着地毯上的纹路发愣,那些交错的线条突然变成侄女小时候画的迷宫,她总趴在我腿上,用蜡笔涂得五颜六色,说"姑姑你看,走出去就能到迪士尼"。
"上周她从床上滚下来,自己都爬不回去,"大哥的声音在听筒里发飘,像被风撕成了碎片,"我进去时她正趴在地上哭,不是疼的,是急的,抓着床单往身上盖,说'别让妈看见'。那时候她已经站不稳了,腿软得像棉花......"
我摸到茶几底下的相册,翻到去年春天的照片。侄女穿着校服站在樱花树下,书包斜挎着,嘴角沾着奶油,是生日蛋糕上蹭的。那天她吹蜡烛时许了愿,说要考上重点高中,还要长到一米七,"这样就能当模特啦"。大哥当时笑她贪心,往她嘴里塞了块蛋糕,奶油沾在鼻尖,她跺着脚撒娇,阳光落在她发梢,金闪闪的。
"医生说胃黏膜都烂了,"大哥突然拔高声音,又猛地压下去,带着后怕的颤音,"上个月她偷偷把胃管拔了,护士发现时她满嘴是血,还咧着嘴笑,说'这样就不用被迫吃东西了'。我跟她妈守在病床前,一夜没合眼,看着监护仪上的曲线,心都悬在嗓子眼......"
厨房传来水壶烧开的哨声,尖锐得刺耳。我想起侄女第一次学做饭,在灶台前踮着脚够调料,把盐当成糖撒进番茄汤里,端给我时紧张得手心冒汗。"姑姑你尝尝,"她眼睛亮晶晶的,"等我瘦到九十斤,就做一桌子菜给你们吃。"那时只当是童言,没听出话里藏着的偏执。
"昨天她醒了会儿,迷迷糊糊叫姑姑,"大嫂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小时候你带她摘葡萄,她偷吃太多闹肚子,你守着她换了三次床单,还说'咱们囡囡不丢人'。这孩子,到现在还记着......"
我走到阳台,栏杆上还挂着去年秋天晒的橘子皮,是侄女非要留着泡水喝的。她那时已经开始瘦了,说"橘子皮刮油",我捏着她胳膊上硌手的骨头,说"再瘦就成芦柴棒了",她低头抠着指甲,半天说"班里同学都叫我胖子"。
"医生今天又谈话了,"大哥的声音沉得像浸了水的棉絮,"说多器官衰竭的迹象更明显了,让我们做好准备。可她才十七啊,我怎么甘心......"
水壶的哨声停了,屋子里突然静得可怕。我望着楼下的梧桐树,去年夏天侄女还在树下跳绳,绳子甩得呼呼响,喊着"姑姑你看我能跳一百下"。她那时额头上渗着汗,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桃子。
"你要是能来,带件她以前的裙子吧,"大嫂轻声说,"粉色的那件,她总说穿那件像公主。昨天给她擦身,她摸着自己的腿哭,说'腿上全是针孔,不好看了'......"
挂了电话,我在衣柜最底层翻出那件粉裙子,布料软得像云朵。去年她穿时还略显紧身,现在拎起来空荡荡的,能轻松套进两个我。窗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过,我想起她穿着裙子转圈的样子,裙摆飞起来像朵花,眼泪砸在裙子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医院,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睁不开眼。侄女躺在病床上,脸白得像纸,胳膊上扎着针管,监护仪的滴答声敲在心上。她听见动静睁开眼,看见我时愣了一下,突然想扯被子盖自己,手却抖得厉害。
"姑姑带了草莓酱,"我把罐子放在床头柜上,声音尽量放软,"等你好点,咱们烙饼抹着吃。"她眨了眨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进头发里,"姑姑,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小时候爬树掏鸟窝,比男孩还厉害,"我握住她冰凉的手,"怎么会没用?你只是暂时迷路了,姑姑陪你慢慢走出去。"她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回握我,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大哥站在窗边,背对着我们抹脸。阳光从窗帘缝里照进来,在地上投出细长的光带,里面浮动着细小的尘埃。我望着侄女苍白的脸,突然相信,只要我们都陪着她,那束光总会越来越亮,照亮她走出来的路。
用户10xxx38
你写得啥?哥无恩![滑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