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18岁的李敖前来拜访钱穆。钱穆告诫他:做学问一要有恒心,二要防娇气。 后来,李敖多次攻击钱穆学问不过乃尔,言行不那么一致,人格不那么独立,与蒋家的关系过于亲厚,但是对于钱穆教育家的风范,李敖始终是赞叹的。 1986年,过完92岁生日的钱穆在台湾素书楼讲完人生中最后一堂课,嘱咐学生:“你们是中国人,不要忘了中国!” 钱穆出生在江苏无锡的七房桥。父亲钱承沛是前清秀才,私塾先生。钱穆出生时,曾连续哭了三天。其父边哄边叹息:“此儿当命贵,误生吾家耳。” 钱穆的父亲死得早,临终前给他留下遗言:“你要好好读书。”这样的遗言,对普通人可能平淡如水,但对读书奇才钱穆来说,却格外具有分量。 钱穆读书,自幼便具有惊人的天分,一篇文章读三遍就能背诵。老师钱伯圭见他最爱《三国演义》,开导说:“书中开篇的分合说法并不妥,欧洲现在治而不乱,值得效法啊!”这句话后来让钱穆思索了一辈子。 与同时代的其他国学大师比较,钱穆的读书生涯非常之坎坷,他先是与刘半农等人闹退学,被常州府中学开除,后又赶上辛亥革命,再从南京钟英中学回到老家,重操父业,在乡下教了十几年书,小学、中学都教过。 正是在做中小学教师的这十几年里,钱穆通过自学自悟,完成了蜕变。这一时期,钱穆研读国学,每遇到问题,每有所得,他便写成字条,然后在茶余饭后散步的时候逐条思索,渐渐地集腋成裘,写出了不少文章,其中《先秦诸子系年》受到当时学术界的一致好评。 顾颉刚读到钱穆的文章,极为欣赏,于是推荐他到燕京大学担任国文系讲师。那时候,钱穆只有中学文凭。 刻薄之人批评钱穆,说他野路子出身,史识其实只有苏州地方中学老师的水准,观念上极度排斥西方文化,学术色彩比他的老师吕思勉还要陈旧,但是抛开文人相轻的狭隘,站在国家民族的宏大角度,钱穆对国学与传统的尊崇,恰恰是他的风骨与风范,是一种对今日尤有价值的民族与文化的自信。 刚到燕京大学时,司徒雷登问其对燕京大学印象如何,钱穆直言道:“入校门即见‘M’楼、‘S’楼,此何义?所谓中国化者又何在?此宜与以中国名称始是。” 正是由于钱穆的这一番话,燕京大学的建筑物一律赋以中国名称,‘M’楼改为“穆”楼,‘S’楼改为“适”楼,“贝公”楼改为“办公楼”,园中小湖,竞相提名而不得,索性就叫“未名湖”。 抗战爆发后,钱穆在《中国历史精神》中反复地说,“中华民族是一个和平的民族,但中华民族也极有战斗精神,富有很坚强很优越的战斗精神!” 在抗战的紧要关头,他以万字长文《中国历史上青年从军先例》,坚定了无数知识青年投笔从戎的信念—— “我们很盼望在此知识青年从军的大潮流里,再出几个楚霸王与霍骠姚,或是再来几个周公瑾与诸葛孔明,或是再有几个李英公(李勣)与李卫公(李靖),或是再有几个岳武穆与王文成。此乃国家民族前途祸福所系,全国知识青年其速奋起。” 从抗战到胜利,钱穆一直坚守中国历史的独特精神,坚信那是中国不亡的原因。 晚年,钱穆到台湾生活,既不喜欢也不适应高度西化的生活,他曾直言不讳地说:“到如今,我们一切生活,虽在尽量求新求进,尽力向西化路上跑;但不满、不安、苦闷、无出路的时代病,却更深更重,恐会到达一无可救药之阶段。” 后来,钱穆得出一个结论:中国人此六十年来同所感到的“人生无出路”这一种苦闷心理,其最后症结所在,正为此六十年来之中国人,作意背弃自己文化传统而谋求各自生活之改进。 “若要认识自己,则该用沉静的理智来看看自己以往的历史。中国历史知识的复活,才是中国民族精神的复活,才是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的复活。” 因为是野路子出身,加之人生充满了传奇,存在于钱穆身上的争议性非常之大。 1940年之后,民国学术主流就很排斥他,不仅胡适力阻他当“院士”,傅斯年更是执意要将他赶出北平学术界。抗战胜利,北大复员,所有在昆明的同事都收到了回转北平的邀请函,唯独钱穆不在其列,当时傅斯年甚至公开放话,“钱某人的书一个字都不看。” 但是,钱穆受到非议的同时,他的《国史大纲》、《中国历代政治得失》,其经典性以及今日具有重要价值,又是不争的事实。 老黑想说的是,学术这个东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偏听偏信的才是愚人。你读,只要对你有启发,有激励,有价值,那就是好东西,不必去理睬那些为了显现自己地位或者所谓见识而刻意反对的声音。 有人说,钱穆后来将自己标榜为“道学家”,这一点很是虚伪,看他讲的,再看他做的,非常的言行不一,因此说他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亦不为过。 客观地讲,钱穆身上确实有一些槽点,比如说,他在62岁的时候三婚娶了27岁的女学生胡美琦,这有悖于他倡导的中国传统人伦;在香港,他创办新亚书院,一再声称今日中国大悲剧的根本原因在于西化,但是他背后的金主却都是西方的机构;他一生强调知识分子的人格独立,但晚年却接受当权者的馈赠“素书楼”等等。 对此,老黑觉得李敖既批判又不否定其光辉的做法,挺好。
1990年,95岁高龄的他被赶出了自己的家,短短两个月就郁郁而终,至死也没能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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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
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