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赌王何鸿燊瞅着19岁的邝美云,开口问道:“靓女,有没有兴趣当我的姨太太呀?”这话刚说完,周大福创始人郑裕彤就接话了:“老兄,你都有好几房太太了,何必在这19岁的小姑娘身上费心思,不如给年轻人个机会,让她做我儿媳妇咋样?”
1976年的香港旺角,一个仅有30平米的隔板房里,飘着红薯粥那带着甜腥味的香气。
14岁的邝美云蹲在煤炉跟前,正搅和着锅里的粥,蒸汽升腾起来,模糊了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母亲的病历单就压在米缸下面,“血癌”这两个字被潮气洇得皱巴巴的。
父亲在麻将馆值夜班还没回来,七个弟弟妹妹挤在上下铺的床上,最小的弟弟一脚踢翻了尿盆,那股骚味混着煤烟,呛得她一个劲儿咳嗽。
“美云,该去上班啦。”隔壁婶婶隔着木板喊了一声。她抹了抹脸,从床底下拖出硬纸板箱,箱子里装着她唯一的连衣裙,领口处还缝着母亲补上去的蕾丝。
广告公司的霓虹灯在雨幕里晃悠,她紧紧攥着模特卡,挤上了叮叮车,膝盖上放着母亲织的毛线袜,袜底磨出的洞正好露出她长冻疮的地方。
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那天,殡仪馆的催款单已经贴在了门板上。她躲在楼梯间数钱,十块港币的票子被手心的汗渍浸得软塌塌的。“小姐,丧葬费还差三百。”殡仪员敲着柜台,钢笔在单据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她把钱推过去,指甲都掐进了掌心,说道:“剩下的我下个月还。”从殡仪馆出来的时候,雨突然下大了,她把工资单紧紧贴在胸口,那上面的油墨味,比母亲熬的中药还要苦。
1982年香港小姐选美后台,邝美云正对着裂了缝的镜子别胸针。身上穿的礼服是从旧货店租来的,裙摆开叉的地方用安全别针别着,刚才走路的时候不小心勾到了幕布,差点就摔倒了。
赌王何鸿燊的秘书递过来一杯香槟,水晶杯在她微微发抖的手里叮当作响,秘书说:“何先生说您就像清水里的芙蓉一样美。”
T台上的追光灯烤得她脸颊热辣辣的。当主持人念到“亚军——邝美云”时,她看到评委席上郑裕彤的金表在闪闪发光。
在后台采访区,何鸿燊抽着雪茄,烟圈飘到她眼前,问:“靓女,做我的姨太太怎么样?”话刚说完,郑裕彤用拐杖敲了敲地板,说:“何先生,我儿子还单着呢。”这时镁光灯突然一阵爆闪,她下意识抬手去挡光,戒指不小心刮到了麦克风,发出一阵刺耳的啸叫声。
在庆功宴上,郑裕彤的儿媳们斜着眼睛打量她身上的旧礼服。她端着果汁,躲到了露台,看着维多利亚港的灯火倒映在杯底。“这可不是终点。”她心里想着,把港姐绶带缠在了手腕上,缎面摩擦皮肤的感觉,就跟当年在广告公司第一次拿到工资时,钞票划过掌心的那种痒痒的感觉一模一样。
1983年的香港无线演播室,邝美云对着提词器,正大口咽着咖啡。《香港早晨》的导播朝她打着手势,她赶紧擦掉嘴角的奶渍,凌晨三点她还在背财经术语,嗓子哑得就像砂纸一样。
采访金融大佬的时候,对方突然问:“你拒绝了何鸿燊,后悔吗?”她转动着钢笔,笔尖在台本上“豪门”两个字上戳出了一个洞,回答道:“我更想了解您的对冲基金策略。”
声乐老师的钢琴键上,落着她的口红印。她每天练歌八小时,吃了整整三罐喉糖,终于在1985年推出了歌曲《再坐一会》。
在红磡体育馆的彩排现场,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转圈,突然看到台下坐着何鸿燊和郑裕彤。“别紧张。”经纪人递过来润喉糖,她却把糖纸揉成了一团,说:“他们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演唱会返场的时候,她特意唱了一首《风雨同路》。聚光灯下,郑裕彤的儿子郑家成捧着玫瑰走上台,她接过花的时候,看到何鸿燊的四太太在台下冷冷地笑。
谢幕的时候,她把港姐绶带系在了吉他上,缎面在追光下闪烁着旧时光的颜色,上面安全别针留下的印子,还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1986年在纽约珠宝学院,邝美云拿着放大镜,仔细看着一颗三克拉的钻石。老师敲着黑板说:“克拉数可不是衡量钻石的唯一标准,还要看它的火彩。”她不由得想起郑家成送的一克拉钻戒,抽屉里还放着狗仔队拍到的他和别的女人亲密的照片,那个落选港姐戴的项链,正是她去年设计的款式。
在南非钻石交易所,保安盯着她的牛仔裤。“我要看蓝钻。”她把银行卡拍到柜台上,美元现金的油墨味让她想起14岁时紧紧攥着的工资单。
切割师用镊子夹起原石的时候,她突然说:“帮我在上面刻朵紫荆花。”回到香港,工作室里的设计稿堆得都快到天花板了,最上面那张画着荆棘丛中的玫瑰,花瓣边缘写着:“男人会变,钻石不会。”
郑家成带着律师来找她复合的那天,她正在给上海的客户打包翡翠手镯。“我妈说你适合做儿媳。”他的袖扣蹭到了展柜玻璃,她用绒布擦去指纹,说道:“我更适合当老板。”
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快递员送来了南非的报关单,她签字的时候,钢笔在“邝美云珠宝”的印章上停顿了一下,这五个字,可比任何豪门姓氏都要有分量。
1997年香港楼市崩盘的前夜,邝美云站在太平山顶豪宅的窗前。
经纪人举着电话大声喊道:“上海写字楼跌了三成!”她盯着黄浦江的夜景,指尖在落地窗上划出一道弧线,说:“通知银行,准备贷款。”
茶几上堆满了财经报纸,最上面那张用红笔圈着“抄底”两个字,墨水透过纸背,在花岗岩桌面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在远东金融中心的开业典礼上,何鸿燊的领结都歪了。“邝小姐真是女中豪杰啊。”他想碰一下她的香槟杯,她却转身和郑裕彤碰杯,说道:“郑先生,周大福的黄钻可真漂亮。”水晶灯的光芒映照在她耳垂上的蓝钻,那是当年在南非刻着紫荆花的蓝钻,如今镶嵌在她自己设计的耳坠里。
2000年福布斯晚宴上,她的座位在李嘉诚旁边。“邝小姐投资眼光真是独到。”李超人用钢笔在餐巾纸上画着曲线,她笑着递上名片说:“跟您学的,先生。”在回家的车上,助理数着刚到账的五亿港元,她却打开保险箱,里面躺着港姐绶带,安全别针已经生锈了,但还牢牢地别在缎面上。
2003年在甘肃会宁,邝美云的高跟鞋陷进了泥里。破庙里的孩子们捧着裂了缝的课本,粉笔灰落在她香奈儿外套上。“老师,这是苹果吗?”一个小女孩指着课本上的插图问,她蹲下来,用口红在黑板上重新画了一个,突然想起14岁在广告公司画海报的那些夜晚。
在北京人大会堂的安检仪前,她的珍珠项链卡在了传送带上。“邝代表,这串珍珠……”安检员拿着放大镜查看,她摸了摸项链说:“1982年买的,用的是第一桶金。”会议室里,她的议案摆在桌角,旁边放着甘肃孩子送的核桃,上面用铅笔写着“谢谢邝妈妈”。
2023年香港珠宝展,她的展位前排起了长队。有个年轻女孩举着证书说:“我用您的助学金读完了珠宝设计专业。”她摸着女孩的作品,突然想起1986年在纽约刻的蓝钻。
记者的闪光灯亮起时,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珍珠项链,那上面的每一颗珍珠,都像极了当年旺角隔板房里,红薯粥表面浮着的油星,在岁月的打磨下,熬成了熠熠生辉的光芒。
如今,旺角那间隔板房的窗台上,摆着一盆紫荆花。邝美云偶尔会回去,用指尖轻轻擦掉玻璃上的灰尘。楼下的叮叮车还是老样子,只是车身上多了她珠宝品牌的广告。
街角的麻将馆换了招牌,变成了她捐建的社区图书馆,里面摆放着她的自传,封面上的港姐绶带,那枚安全别针被精心修复过,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有一次暴雨夜,她路过殡仪馆,看到一个少女攥着工资单在躲雨。“孩子,”她递过去一把伞,“需要帮忙吗?”少女摇摇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像极了1976年那个紧紧攥着工资单的自己。
邝美云笑了笑,转身走进雨幕,珍珠项链在她胸前轻轻晃动,那串用第一桶金买下的珍珠,如今每一颗都映照着香港的万家灯火,也映照着一个贫民窟少女,凭借清醒和坚韧,把自己活成豪门传奇的奋斗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