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城里9年了,公公第一次来城里找我。前几天,有邻居过来敲我的门,说楼下有俩老人

琉璃玲珑阿 2025-06-28 10:14:48
搬到城里9年了,公公第一次来城里找我。前几天,有邻居过来敲我的门,说楼下有俩老人找你,我说,是不是找错人了?她说,你这不是12楼吗?东户,我没看错。你下去看看吧。我换了鞋,下楼,正对着单元楼门口,公公在那站着,双手插在袖口里。 他身边还站着个老婆婆,后来才知道是村里的三奶奶,俩人脚边撂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袋口露出半截翠绿的大葱。看见我下来,公公往旁边挪了挪脚,袖口蹭着墙根的白灰,露出点发红的指关节——那是常年干农活磨的。 “咋才下来?”他说话时没看我,眼睛盯着单元门的不锈钢扶手,“三奶奶说想来城里瞧病,顺路给你捎点东西。”我这才发现他裤脚沾着泥点,鞋帮上还挂着片干枯的玉米叶,想来是天没亮就往镇上赶班车。三奶奶在一旁笑,露出没牙的牙床:“你公公非说你爱吃新下来的小米,装了满满一袋子,扛得肩膀都红了。” 往楼上领他们时,公公总落后半步,手在裤兜里掏来掏去,最后摸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裹着几颗煮鸡蛋:“路上没舍得吃,给孩子留着。”电梯门开时他往后缩了缩,三奶奶拉他胳膊:“别怕,跟坐轿子似的。”他这才抬脚进去,背挺得笔直,眼睛死死盯着跳动的数字,像在对付什么了不得的难题。 进了门,公公的目光在屋里转了圈,最后落在阳台的花上。“这茉莉比家里的壮实。”他伸手想摸,又猛地缩回来,在裤腿上蹭了蹭。我赶紧往厨房倒水,听见三奶奶在客厅说:“你公公前儿个就磨我,说要不给你打电话,怕耽误你上班。”回头时,看见他正把蛇皮袋往墙角挪,动作轻得像怕碰坏了地板。 拆开袋子时吓了一跳:除了小米,还有一捆带泥的胡萝卜,半袋绿豆,甚至有几个刚摘的脆瓜。“知道你不爱吃菜市场的,家里种的没打药。”公公蹲在地上翻东西,忽然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是十几个土鸡蛋,蛋壳上还沾着鸡毛,“母鸡刚下的,热乎着呢。”我这才注意到他鞋边的草屑,想来是今早从鸡窝拾了蛋就往这儿赶。 中午炖了排骨汤,公公总把肉往孩子碗里夹,自己光啃骨头。三奶奶偷偷跟我说:“你公公昨儿个在镇上买了双新布鞋,非说见你得穿体面点。”我往公公碗里添了勺汤,看见他那双鞋——黑布鞋,千层底,鞋面上还绣着简单的花纹,倒比他平时穿的胶鞋讲究多了。 下午带三奶奶去医院,公公非要跟着。挂号时他抢着掏钱,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个手绢包,层层打开,露出几张皱巴巴的票子。“我有钱。”他梗着脖子说,额角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医生问诊时,他比谁都紧张,凑得太近被护士劝了两次,退回来时还小声问:“没啥大事吧?” 从医院出来,路过水果店,公公停住脚。“给孩子买点草莓。”他指着最红的那盒,“电视上说这水果补维生素。”我刚要阻止,他已经把钱递过去了,攥钱的手指因为用力泛着白。回去的路上,他拎着草莓走在前面,背影比早上佝偻了些,新布鞋踩在人行道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晚饭时孩子闹着要吃公公带来的脆瓜,我切丝拌了醋,孩子吃得直咂嘴。公公看着孩子笑,忽然说:“院里的石榴该红了,等国庆节回去摘。”我这才想起,去年他就说过这话,当时我随口应着,早忘了,他却记在心里。 睡前给他们铺床,听见公公在客厅跟三奶奶说:“别给孩子添麻烦,明儿个看完病就回。”我把新晒的被子往床上铺,忽然想起刚搬来时,他背着一蛇皮袋棉花来,说城里的被子太薄。当时嫌他土气,现在摸着被里的棉絮,暖得人心头发烫。 第二天送他们去车站,公公非要自己扛蛇皮袋——里面装着我给他们准备的糕点和药。“你回去吧,”他往车上推我,“别让孩子迟到。”车开时,看见他扒着窗户挥手,新布鞋的鞋尖在踏板上蹭着,像有什么没说完的话。 回到家,发现沙发缝里塞着个信封。拆开一看,是五百块钱,还有张纸条,字歪歪扭扭的:“给孩子买零食,别嫌少。”阳台的茉莉开得正香,风一吹,落了瓣在窗台上,像谁悄悄留下的牵挂。我拿起手机,给公公发了条微信:“爸,下次来住几天,我带您去公园逛逛。”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来时,眼眶忽然有点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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