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嗣身兼四镇节度使后，李光弼对他说：“大唐一半精锐由你掌握，陛下怎么能安心呢？”，王忠嗣于是辞去河东、朔方节度使，但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天宝六年深秋，王忠嗣身披玄色大氅，低头凝视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军报，因为河西、陇右、朔方、河东四镇，都归他节制，军务很是繁忙。李光弼来帐中时，正看见他对着舆图皱眉，笔尖在陇右防线处反复圈点。“大帅可曾想过，您手中握着凉州精兵二十万，占了天下强弩之师的六成？” 李光弼声音压得低，手指轻轻叩了叩桌沿，“当年哥舒翰在青海湖练兵，玄宗皇帝不过赐了他三万人马，便连下三道诏书询问军备细节。” 王忠嗣手中的狼毫顿在纸上，墨汁在舆图上晕开个深色圆点。他何尝不知功高震主的道理？这些年在边疆打吐蕃、镇突厥，朝廷的赏赐从未断过，可送来的密旨也越来越多，字里行间总带着三分试探。第二日，他便递上辞呈，自请免去河东、朔方两镇节度使，只留河西、陇右掌控边防要冲。满朝文武都道他明智，却没人看见他在递折子前夜，对着先帝赐的金错刀发呆到天亮 —— 那把刀曾陪他踏破突厥王庭，如今却成了悬在脖颈的利刃。 可就算他主动交了权，皇上心里的疙瘩还是没解开。李林甫在朝堂上晃着他早年奏报的边军布防图，说 “陇右骑兵日行三百里，比当年安禄山的范阳军还快三分”；杨国忠拿着他安抚回纥的文书，咬着牙说 “私结外夷，意图不轨”。玄宗皇帝看着案头堆积的弹劾奏章，想起王忠嗣小时候在宫里陪太子读书的模样，到底还是叹了口气：“让他进京吧，说说清楚。” 长安城的冬天格外冷，王忠嗣跪在太极殿外，听着殿内传来 “谋反” 的罪名，忽然笑了。他想起十年前在玉门关外，带着五万骑兵突袭吐蕃大营，将士们举着 “忠” 字大旗在雪地里奔驰，如今这 “忠” 字却成了催命符。最后圣旨下来，贬为汉阳太守，可没等他走到任所，一杯毒酒便送他去了。临死前他攥着李光弼送的那方砚台，砚台上刻着 “守边护国” 四个字，边角还留着当年在军中磨墨时磕出的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