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8年，康熙帝最小的儿子允祕父母双亡，然而，他因祸得福，雍正帝心疼这个才12岁的小弟弟，把他接到宫中当儿子养，让他和弘历、弘昼一起读书上学。允祕比两个大侄子还小4、5岁，他像跟屁虫一样，整日跟在弘历、弘昼身后。 康熙六十一年冬夜宫门大开。御林军火把吞吐，钟鼓震耳。 康熙灵驾北去，留六岁允祕跟在哀痛的陈氏身侧。 皇城日夜哭声，没人顾得上一个庶子。 雍亲王胤禛伏跪太和殿外，余光瞥见稚子缩在檐下，裘领被雪打得塌了角。 两年后新帝登基，宫闱初定，陈氏却染痨咳，雍正五年殁于静宜园。 允祕十一岁，父母俱亡，宫里默默叫“孤灯小阿哥”。 雍正翻完医案，转头把白麻握碎，吩咐：“抬去咸福宫。” 于是弘历、弘昼门口挂起第三只小靴。 宣妃博尔济吉特氏掌灯夜读童蒙须知，把新来的小阿哥摁在榻上认字，一笔一划全不打马虎。 弘历年长五岁，眉目沉静，弘昼年长四岁，顽劣爱笑，允祕夹在中间，进亦难退亦难。 三人共案吃早膳，学堂外常传出桌翻椅倒声，朱轼提教鞭进去，谁都护不成。 十三岁春猎。南海子草未齐膝，弘历张弓，弘昼驱鹿。 允祕拉缰稍慢，被一只灰兔绊倒，袖口缠鞍环，连人带马滚下坡。 弘昼笑弯了腰，弘历伸手拉他，手心却被甩开。 允祕倚树喘气，一言不发，转身再上马。傍晚回营，三匹战骑挤在一块食槽，宫人偷偷说：“三小皇子，脾气全硬。” 雍正对弟弟疼在心口，又硬着脸督教。 朱轼递上罚单：逃学一课，杖责四十。雍正只点头。 朱轼脱靴抬杖，棍影落在雪白臀腿，满院子只闻闷哼。 夜半允祕趴在榻上，宣妃小心抹药，门外脚步一晃，雍正背手停了一息，终究没进屋。 翌晨早膳，弘历夹了最细的鹿脯放到允祕碗里，弘昼自己扯袖吸鼻涕，谁也没提昨夜血迹。 雍正九年腊月，太庙祭礼排位。 允祕十五岁，原本只能捧香，如今获准同弘历、弘昼列班。 祭器沉重，玉磬冰冷，颂帛长拖地，脚尖稍抖便扣礼分寸。 祀典后夜里三人围炉，弘昼挥臂比划神像怒目，笑得倒在席上；弘历翻祭册，指给允祕看先祖谥号 祕拨火星，不言也不笑。火光映铜镜，三张脸幼稚却各怀心火。 雍正十一年春封爵。宝亲王弘历、和亲王弘昼并肩跪天阶，允祕在旁却听宣诏“和硕諴亲王”。 满朝一愣，因雍正诸弟中无人获亲王封号，礼部急改折箋。 廷臣悄议：雍正筹划储位，给亲王爵，也许是另一条路。 秋后指婚。乌雅氏莲步进紫禁城，乃孝恭仁皇后族孙女。 婚仪虽称郡王礼，却银帛远超旧例。玉带花翎堆满清册，满族老臣摇头感慨：雍正用心太深。 新婚第二夜，允祕忽避席直跪祠堂，焚香三柱，喃喃只敬陈氏。 乌雅氏伏地相陪，一语未发。 雍正十三年底，内廷雪压千层。雍正疾作，弘历奉召草诏，弘昼守偏殿，允祕伏在永和宫檐下听内监传药名。 戌时鼓响，宫门紧闭。未及更鼓，紫禁城再次易主。 弘历走出寝殿，眼底红肿，却只抱住允祕肩头低声：“皇考无恙。”次日乾隆登极，允祕、弘昼同列庙号册封仪。 但新帝读完诸王俸秩，却把允祕名字停顿一瞬，转而钦点仍住咸福宫，另派翰林伴读，字字如钉。 乾隆元年闰三月，南书房呈折：“諴亲王府内筵宴失礼，戏谑上书房散学钟鼓。”乾隆批红：停月俸。 宫里私议：弘昼放鹰斗狗也未罚，允祕却首挨板。 乌雅氏心惊，遣内侍求见太后未果，只得添香祈福。 乾隆五年仲夏，朝廷缺镶白旗蒙古都统。军机处递三名人选，上头批示改任諴亲王。 兵部查履历，发现允祕“弓法中平、马步粗通”，资历勉强，仍得接旨。 启程日，弘昼披甲到午门相送，道一句“旗营苦寒”，允祕翻身上马，竟笑了：“枪里雪霜，也算换气。” 咸福宫廊下脚步停滞，弘历立于石栏，无言目送黑甲渐沉晨雾。 亲王府空留下竹简账册，婚床锦被，陈氏遗像。 宫人隔日才发现，允祕枕边纸条写八字：守戒慎途，勿忘旧学。 落款一笔劲峻，又是童年练字的瘢痕。朝堂风向未定，军政路才启。 京城风雪未歇，昔日“三小皇子”终被岁月拆散，各赴荣枯。 参考资料 [1] 《清史稿·諴亲王允祕传》，中华书局，197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