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盛夏的川中丘陵,一个闷得连蝉鸣都倦怠的日子,闲汉李大山挥汗如雨。他正对着自家几日前被暴雨摧垮的茅房残骸发愁。无人帮衬,这劳役只能自己扛起,一锄头挖下去,他忽然觉得虎口一震,仿佛磕到了硬石头。李大山的眉头拧得更紧,带着不耐又刨了几下,锄尖触到的却明显不是硬石沉闷的质感。 好奇盖过了烦躁,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徒手拂开周遭板结的泥块。一缕金光倏地跳入眼帘,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那不是石头,竟是一只碗!一只大半截还覆着泥垢,轮廓线条却异样秀逸、边角处露着摄人光泽的碗。 李大山那颗久未为生活正经搏动过的心猛地蹿跳起来。莫非真撞上了泼天的富贵?唾手可得的诱惑像烈火燎原,烧得他头脑发烫,他迫不及待朝那闪光探出了汗涔涔的手。 手指距离泥污里的金色不过寸余时,一阵阴冷悚然的嘶嘶声毫无征兆贴地卷来。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物,一条红褐相间、盘踞在金碗旁如同守护者的长蛇!它昂起的头颅犹如凝聚着暗夜精魂的鬼魅。 李大山只觉一股寒气瞬间由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方才所有涌上脑门的热血仿佛被瞬间冻住。惊呼未及出口,整个人如同被一股巨力掀起,倒翻着向后栽去。他甚至连锄头也顾不上拾掇,连滚带爬,惊慌失措地冲向了邻居老张的院门。 冲进张家的堂屋,李大山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勉强挤出几个破碎的字眼。老张初时一头雾水,待听清了“金碗”后面紧接着“大蛇”,面色也瞬间凝重,两人面面相觑,小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可蛇守着,这碗动不得,”李大山心有余悸地喃喃。老张一拍大腿,眼睛亮得出奇,这唾手可得的横财若被一条蛇挡了去路实在叫人气闷。 “大兄弟!蛇怕人,也怕家什!”老张唾沫横飞,“这是送上门的财路啊!老天爷都拦不住咱俩!” 这话像一支强心针注入了李大山的四肢百骸。是啊,碗还在原地。畏怯被对那抹金光的渴念迅速压了下去。他冲回自家院子寻出个铁火钳当兵器,在老张撑腰的目光里重返“战场”。 大蛇依然维持着那令人发怵的盘踞姿势,仿佛一座泥塑的凶神。李大山屏息凝神,抖着手,用钳子哆哆嗦嗦探了过去。 钳子尖端终于艰难地卡紧了碗边,他猛地咬牙发力,这一拽像点燃了引信,盘踞的“红影”闪电般昂首射来!李大山惊得汗毛倒竖,钳子夹着碗死命往外一带,扭头便跑。金碗是硬拽出来了,身后那“咻咻”的嘶鸣却如影随形,催魂夺命。 李大山再不敢踏进院子半步。老张看他这副狼狈相,也真慌了神,赶紧撺掇他打电话报了警。民警随后赶到,麻利将那条护宝的蛇弄走了。 看着空空的地基,李大山抹了把冷汗,这时才真正觉着那沉甸甸的金碗实实在在地落在了掌心。 他捧宝贝似的回到屋里,将金碗上板结的泥垢清洗干净。碗身真正显露出来,在清水与光线里,它通体闪耀着柔润而深邃、毫无轻浮之感的黄金光泽。 这风言风语自然是老张没捂住漏的口风。看着挤在自己破屋外的乡亲,李大山心里的憋闷像被吹破的气球腾地炸开,横竖这碗落不到他一人手里,更别想落个清净! 在无解的愤懑中,一个倔强的念头冲了出来,宁可自己一分捞不着,也不能让这碗成了邻里争执、甚至全村垂涎的源头!干脆!他拨通了文物局的电话。 当地方文物专家风尘仆仆赶到,捧起这沉甸甸的莲花纹金碗反复端详,难掩脸上浓重的惊喜。口径9.1厘米,通高4.8厘米,胎壁厚薄匀称,打磨极精,专家最终重重落下一句话,此乃宋代遗珍! 李大山听着那些“祭祀”、“宫宴”、“活历史”等对他而言显得虚无缥缈的字眼,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晃动着300万巨款的诱人幻影。他紧握的拳头里浸满了汗,一边是泼天的富贵,一边是文物专家那沉甸甸却字字在理的话语,在心头反复拉扯。 签字画押的程序很平静。当那只在日光下曾令人目眩神迷的金碗最终被小心地放入铺着特制衬垫的保管箱里时,李大山长吁出一口气。 这只自宋代幽幽滑过时光长河的金碗,幸运避开了私库或地下黑市的亵渎命运,最终安然入藏了国家博物馆。李大山的名字留在了捐赠档案里,成了一段微小而真实的尘世传奇。 李大山的抉择如同微弱的火花,在无垠暗夜中显得孤单,却足以映照出一些人心深处对那份失落归属永恒不变的渴念,愿所有迷失的回响,终有归途。
2021年盛夏的川中丘陵,一个闷得连蝉鸣都倦怠的日子,闲汉李大山挥汗如雨。他正对
紫藤绕风轩
2025-06-14 14:0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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