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夏天，洪学智和秦基伟站在徐向前家门前，手里提着个工具箱，两人原本是来探望这位离休元帅，但为了带什么礼物，两位将军琢磨了好几天，怕送贵重了，老元帅发脾气；怕空着手去，又太不像话，最终这个工具箱，成了他们之间一场难解又温情的选择。 为啥？给老元帅徐向前探望，礼物成了个大难题。这要搁一般人家，去看望老人，烟酒茶点随手带，或者拎点补品，怎么也不犯愁。可到了徐向前这儿，真就难住人了。他不是一般老人，他是新中国的开国元帅，是那种从苦日子里爬出来，几十年一身正气、一辈子没沾过奢侈习惯的老革命。 徐向前，1901年生在山西五台县永安村，家里穷，小时候连学都断断续续。后来跑到太原当学徒、教书，干啥都省吃俭用。1924年考进黄埔军校，第一批学员，那会儿心里就认定了，只有真做事才能有出息。入党、北伐、打游击、抗战、解放，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就是这个人，哪怕后来成了共和国元帅，生活依旧“抠门”得出名。旧衣服能补就补，家里家具永远不换新的。连沙发都打着补丁，用到塌陷才舍得换。 所以说，两位将军为送什么愁坏了脑筋，也就不奇怪了。他们还真不是怕少了礼数，而是怕惹老人不高兴，徐向前讨厌的，就是人情世故里那些过头的“讲究”。以前有人送了他点心，老人家当场不客气：“干嘛搞特殊化？你们那是糟蹋人情！”连亲戚家孩子要调工作，都被他一句“规矩不能破”给顶了回去。 那会儿，洪学智和秦基伟是真琢磨透了。他们坐在办公室，什么烟酒点心、字画电器全被否了。你说送贵了，老首长发火，不送又太失礼。后来秦基伟突然记起来，前两年，徐向前的女儿给老人买了个小扳手，老人高兴了好久，说正好家里修灯泡、修水管都靠它。 洪学智一听乐了，正好单位新进了一批多功能工具箱，扳手、螺丝刀、钳子都有，外壳结实还轻便。“要不咱就送这个？”“行，就这一个，既实用又不显贵。” 这才有了后面俩将军提着工具箱站门口的场景。其实想想，这哪是送礼，分明是把一份理解和尊重送给了老首长，知道他喜欢实用、反感浪费，也知道他不爱铺张，就不硬给他添麻烦。这种人和人之间的体谅和分寸感，真的难得。 门终于开了，徐向前自己出来。老人头发花白，穿着洗得发亮的旧中山装，还是那么硬朗。看见两个老部下，眼里有点笑意。没寒暄几句，洪学智就把工具箱递过去：“首长，带点实用的，您看看合不合用。” 徐向前一愣，掀开箱子，见里面工具齐全，顿时笑了。他拿起螺丝刀，摸了摸手感，“这好，正好收音机螺丝松了，一直没合适的工具。”说着，立马上手去拆修收音机，弄得满屋子的人都跟着乐。 从那天起，这只工具箱成了徐向前屋里常驻的“宝贝”。每天早上老人都喜欢自己打理家务，衣服钮扣掉了，自己戴上老花镜缝，桌椅灯泡坏了，也是亲自动手。女儿有时劝他歇歇手，他总说：“能自己干的，别麻烦别人。人不能一闲就等着享福。” 这些小细节，说白了其实最能反映一个人的品格。徐向前一辈子自力更生、节俭成习，哪怕做了高官，这股劲儿一点都没变。他当年参加革命，就是看不惯那种贪图享受、只讲排场的风气。等国家困难时，他家里照样省吃俭用，女儿还记得，“爸最爱吃粗粮野菜，天天小米粥配咸菜，从不挑食。” 再说，徐向前对家风也有一套。他一直告诫子女：做人要清清白白，不沾人情，走正路。家里有个规矩，谁要是收了别人的东西，就要被批评。大女儿徐志明和小女儿徐小涛，后来一直在医院当普通医生，没沾过爹的光。二女儿徐鲁溪，哪怕后来做了科研项目负责人，也一直在八平方米的小屋里住了好多年。连孩子们的工作调动，老人都亲自过问，生怕“走了后门”，坏了规矩。 这些年，社会风气在变，讲究面子和排场的事情多了，老一代那种骨子里的简朴倒成了“稀罕事”。但我觉得，越是物质条件好了，越要学会珍惜。徐向前那句“成由勤俭败由奢”，其实才是真理。一个人，或者一个家庭，能把日子过得简单、干净、不做作，比什么都珍贵。 有一件事印象很深。徐向前临终前，叮嘱家人不搞特殊、不办追悼会、骨灰撒在他战斗过的地方。死后，单位给家属的抚恤金，他的夫人黄杰全部捐了出去，帮忙治病救人，一分钱没留给自己。这样的人，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走，但那份人品和气节，给后人留了一辈子的教训。 其实再说回那天的探望，饭桌上的菜也特别简单，豆腐、咸菜、野菜炒一盘，小米粥一锅。徐向前笑着说：“平常都这样，少油少盐，吃得舒坦。”洪学智和秦基伟也不客气，边吃边聊，谈的不是工作，不是功绩，而是日常里那些小故事。 最后告别时，徐向前把两人送到门口，一句话说得朴素又有力：“有这工具，以后收音机、灯泡、门锁坏了，全靠它们了。你们这份心思，我记着。” 许多大人物的故事，最后总归落在生活的点滴上。那些看似普通的东西，背后藏着的是一个时代的作风和规矩，也是老一辈人给我们的榜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