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亲征讨伐陈豨后不久，萧何对韩信说：“陛下平乱，请入宫庆贺。”韩信不知，这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死局。吕后早已磨刀霍霍，只等他踏入长乐宫。 韩信踏入长乐宫时，暮色正将宫檐染成血色。廊下铜灯明明灭灭，恍惚间竟与当年垓下的篝火重叠。他下意识按了按剑柄，却摸到空无一物的剑鞘——三日前入宫时，便被侍卫以“见驾不得佩刃”为由收走。 “相国何在？”韩信驻足椒房殿前，青砖缝隙里渗出的凉意顺着靴底爬上脊背。殿门突然洞开，吕后端坐在凤椅上，鬓边金步摇随着轻笑微微颤动：“韩将军来得正好。”话音未落，帷幕后涌出数十甲士，槊尖寒光映得她眼角细纹都泛着冷意。 韩信瞳孔骤缩，后退半步却撞上衣冠楚楚的萧何。老丞相袖中滑落的请柬正飘在他脚边，墨迹未干的“庆贺”二字刺得人眼眶发烫。“萧公……”喉间泛起铁锈味，当年月下追他的人此刻垂眸避开目光，袍角沾着未央宫前的露，却再无当年星夜奔波的霜色。 “将军可知陈豨为何谋反？”吕后漫不经心地拨弄护甲，鎏金护甲划过案几，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他派人密报本宫，说韩将军愿做内应。”韩信突然大笑，笑声震得廊下悬铃叮咚作响：“陛下出征前曾许我‘见天不死，见地不死，见铁器不死’，皇后莫非想背信弃义？” 殿内死寂片刻，吕后抬手，两名宫女托着锦盒上前。盒中是三尺白绫，一方黑布，还有檀木包裹的竹刀。“本宫赐你不见天、不见地、不见铁器而死。”她起身时凤袍扫过韩信肩头，“韩将军纵横天下，当知成王败寇，从来由不得一句诺言。” 夜色吞没最后一声挣扎时，萧何独自立在宫墙下。秋风卷起几片枯叶，恍惚又是当年汉中城的月夜。他望着未央宫方向若有所思，怀中揣着刘邦亲赐的丹书铁券，烫得心口发疼。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寒鸦数点，扑棱棱掠过写着“长乐未央”的匾额。 一代兵仙陨于权谋算计，千古功过，皆付长乐宫月冷风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