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政委，你这是干啥？拿着刀冲在前面，像话吗？”宁夏战役刚结束，63军军长郑维山气冲冲地数落189师政委蔡长元。蔡长元嘴上连连道歉认错，脸上却一点也没有反思的意思。 这个四川宣汉走出来的汉子，打小就在炮火里摔打，十六岁就跟着红军闹革命，骨头缝里都透着犟劲。 早年跟着红军队伍爬雪山过草地，蔡长元早就把生死扔到了脑后头，那会儿吃没吃的穿没穿的，枪子儿就在头顶嗖嗖飞，人走着走着倒下去就没起来。 后来队伍往西边打，在西路军那会儿更是苦到没边儿，让马家军的人马围得跟铁桶似的，刀砍断了捡把断的接着拼，子弹打光了就抱着石头往前冲。 硬是在死人堆里滚出来的狠劲儿，给他后来“冀中虎将”的名头垫了厚实底子。 日本鬼子打进来那年，蔡长元带着队伍转战到了晋察冀这块地界儿，在山西、河北交界的大山沟里跟鬼子周旋。 老百姓管他们叫“自己人”，鬼子听见他名字就头疼，他领着战士们专挑鬼子的软肋打，运粮食的车队半道截了，山砲楼半夜给端了，替鬼子干活的汉奸窝说捣就捣。 打得鬼子在那些山梁子里成了睁眼瞎，连觉都睡不安稳，特别是1942年神堂堡那一仗，成了他那会儿最响亮的招牌。 他领着一队敢死弟兄趁黑摸到鬼子眼皮子底下，被发觉了也不慌，抄起大刀片子就往前卷，最悬乎那会儿，他手里的刀硬生生劈断了一个鬼子军官的腿。 仗打了两天两夜没歇气，等枪声稀落了，神堂堡就剩一地鬼子尸体，单说1941年到1944年这几年，蔡长元手下的队伍就干掉鬼子兵三百八十一人，打死的伪军有八百二十八个，从鬼子手里抢来的枪炮堆成了小山。 整个冀中地面上，他带的队伍硬是打出了一片天。 等到了跟国民党争天下那会儿，蔡长元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1949年解放西北那阵子，他领着63军189师直扑兰州城。 为了抢时间，全师玩了命地赶路，没日没夜连走三百二十里地，生生拿下了要紧的制高点，城里马家军的兵比他的人多好几倍，枪管子都杵到了脸上。 蔡长元脸一黑，带头扑上去跟敌人拼刺刀，阵地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血都淌成了河，好些兵拼到最后一口气都没往后缩脖子。 仗打到后来，他带的189师是第一个冲进兰州城的部队，把马家军的老窝一锅端了，这可不只是打赢了一仗，给解放大西北撕开了口子，更是替十多年前死在西路的红军战友们出了口憋了太久的窝囊气。 要说他这辈子打得最苦也最让人记住的，还得是去朝鲜那年月的铁原阻击战，1950年，蔡长元带着189师跨过鸭绿江，守着铁原一线要顶住美国鬼子四个整师的猛攻。 美国人拿飞机炸用大炮轰，铁疙瘩坦克一股脑往前碾，打到红眼时，蔡长元自己攥着枪就冲进最吃紧的地段跟敌人绞在一起。 炸弹皮子乱飞，一颗子弹咬穿了他左膀子，血糊了半身军装，他咬碎牙还站在阵地上指挥，这一仗打到末了，万把人的师打得只剩下不到两千人能站起来。 可就是凭着这股子宁死不倒架的拼命精神，硬是把美国大兵挡在了铁原外面，给志愿军整个第五次战役调兵布阵腾出了保命的时间。 老蔡生前在家跟儿子蔡小心没提过自己那些不要命的仗，在儿子眼里，父亲就是一位话少、腰板挺得溜直的老军人。 老爷子走了好些年之后，儿子才断断续续听父亲的老战友们讲起那些拿命换来的往事，听着听着，当儿子的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掉。 更让他心头发颤的是，后来在家里翻出一本卷了边儿的旧日记，这才知道父亲是实打实的开国将军。 当他手捧着父亲骨灰盒时，叮叮当当掉出来十一块大小不一的铁皮子，那是嵌在父亲骨头缝里几十年的炮弹渣滓和枪子儿碎片，每一块铁皮，都在默默讲着一个老兵身上磨不掉的战火印迹。 蔡小心这些年心里揣着个事，就是不能让老一辈人用命换来的事烂在土里，他自己弄了好几个不图赚钱的组织，就为把父亲他们那代人的事让更多年轻人知道。 他往学校跑，到社区讲，跟大伙儿念叨那些老故事，他想让现在的娃娃们明白，如今日子过得安安稳稳，是有人真拿自己命去填了枪口。 今天咱头上这片不打仗的天，那是老一辈人用血洗亮堂的，能把父亲那代人扛过的枪、拼过的命刻在后辈人心里头，就是他如今最放不下的事。 信息来源： 《中国人民解放军高级将领传》（解放军出版社） 《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史料汇编》（中央文献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