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露骨山 木门月 这是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按照约定，我们四人准时从陇西出发，驾车向露骨山而去。一路经过四店梁、三岔、殪虎桥，到达分水岭的时候，已是早晨九点左右。毫无察觉，到分水岭时，海拔已达2949米，比陇西城里高出1000多米。分水岭附近一片青翠，西面就是渭源黄香沟景区，但我们还是决定去登露骨山。 好在漳县林业已设置了路标，每500米一个，提示所走路程和海拔高度。路在山谷里溪流旁的灌木丛中，其实是牦牛踩出的路，因为一路都是牛粪。牦牛走的次数多了，也就成了路。漳县林业也组织人砍掉了一些灌木，可以看见一条路的走向。其实，行进起来还是不顺畅，不是钻灌木丛，就是要踏着石头涉水而过。走了大概100米左右，忽然看见灌木丛中有丢弃的树枝，不禁欣喜。每人选择一根，在溪水里洗净，就是一根很实用的手杖。有了手杖，我们四人行进的速度明显加快。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走了大概300米左右，眼前突然出现一处草滩，看到有鲜亮的黄色花朵在草地上摇曳。“这就是绿绒蒿！”我们中间的长者说。之前，漳县摄影家马天云曾在视频号里发过绿绒蒿，我也一下子认出了它。有人说，一生中遇见绿绒蒿是幸运。真的，只见这绿绒蒿株高30——50公分左右，遍身毛茸茸的，开着非常漂亮的黄色花朵。开败的花蒂，也竟似一个小佛，端坐在花茎之上。 据说，绿绒蒿只有在缅甸和中国可以见到。在中国主要分布于甘肃西南部的夏河、会川等地，以及青海东部至南部、四川西部和西北部、云南西北部和东北部、西藏东部。生长于海拔2700-5100米的草坡或林下。今天，没走多远，就碰见这么美的绿绒蒿！绿绒蒿是国家二级保护植物，只可观而不可亵玩。拍了照片和视频，我们继续向前。 走到第三个路标处，路标提示：挑战极限，距起点1500米，海拔3034米，距露骨山2820米。抬头看，露骨山峰仿佛已近在咫尺。露骨山主峰海拔高度3906米，到峰顶，海拔还要升高800多米，道路不再是沿溪水而行，而是折而向山坡斜行。同行的两位老者已累得走不动了，他俩提议，由我和同龄人老陈试着向上行走，能走到哪儿就哪儿。 穿过灌木丛，好不容易找到牦牛踩出的路，我俩开始拄着手杖，向上慢慢缓行。说实在，一开始走，我就感到有点高反。这时，更感觉到了吃力。每上一步，都感觉胸腔里气闷，头晕乎乎的。“总要向上再行500米，到达下一个路标吧”，老陈说。于是，我俩又加快了脚步。没走几步，感觉胸腔里快要燃烧，我就坐在一株绿绒蒿前歇息。一转眼，发现老陈已走到下一个路标处。于是，鼓起勇气，大口喘着粗气走了上去。路标提示：海拔3132米，距四棱子山2320米。我俩都感到吃力难行，于是决定返回。 这时，看露骨山主峰四棱子山更清晰了，似乎，能看见白色骨头上的斑点了。 往下走的时候，感觉非常轻松，舒服极了。这时我就想，只有你体验了上山的吃力，才能感受到下山的舒畅。登山的妙处，不仅在于欣赏眼前的风景，更在于挑战自我。那些胆小如鼠，怕紫外线、怕高反的人，如何能有这样真切的生命体验呢？ 我们四人汇合在一起，又向山谷深处走去。水鸣谷应，鸟声婉转。走了不远，我们又发现了一种绝美的植物。 在溪水旁，除了最常见的灌木黄尖柳，还有一种开着紫色花朵的灌木在微风中摇曳。我们拍了好多关于它的照片和视频。待出沟之后，手机有了信号，发到微信朋友圈，才知道它叫雪层杜鹃。 在河谷地带，雪层杜鹃形成矮灌丛，尤以溪边居多，山坡较少，说明它喜水而不耐旱。五月底，雪白山峰、铁色峭壁、茂密的灌木丛、清澈的溪水，与紫色雪层杜鹃构成的画卷，是露骨山最美的一景。海拔一过3000米，植被与低处绝不相同。这种植被的反差，让人欣喜不已。 继续往前走，快到谷底的时候，我们才发现了一大丛高山杜鹃。这个季节，谷底的高山杜鹃大都已开败，枝头还留着干花瓣。欣喜还有最后一朵小花，兀自在那儿开着。这是一朵白杜鹃，开得非常安详，并不以自己是最后一朵而羞愧。高山白杜鹃很特别，花萼边缘有睫毛，花冠呈钟形，特别漂亮。这在低海拔的地方也不可能见到。 绿绒蒿、雪层杜鹃、高山白杜鹃，都是露骨山上的神，它们居住在山谷里、草地上，与最茂密的黄尖柳，共同成就了露骨山的美。 越到谷底，水声越大。我们以为会看到瀑布，没想到走到谷底，却看到一个小石门，斧劈刀凿一般立着，分开了两边石崖。有人在石门上设置了栅栏，溪水从栅栏里流了下来。猜想，或许里面会有落石。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再没进去往后走，终是留了遗憾：谷底的水，到底是怎么流出来的呢？ 返回时，道路依然崎岖，不是钻灌木丛，就是踩着石头涉水而过。走到谷口，又用了大约两个小时。 回望瘦骨嶙峋、如刀背般闪光的露骨山峰，敬畏之心油然而生。在露骨山腰、山谷走了一回，终是领悟了大自然的怀抱，才是清凉的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