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大地被战火染成铁灰色。新四军在苏家埠一带的阻击战中，以灵活战术击毙日军108人，破碎的膏药旗与冻土凝结成暗红的战毯。 岗哨押来那个缩脖子的日军联络员时，罗炳辉正蹲在战壕里啃冷窝头。他瞟见白布上歪歪扭扭的"乞收遗骸"四个字，嘴角扯出冷笑——去年腊月，这帮人假装投降害死咱们二十多个弟兄，现在又玩这套！ "要收尸？行啊！"罗炳辉把搪瓷缸往弹药箱上重重一磕，"明天十点，扛着白旗来牛头岭。"这话撂得掷地有声，震得墙皮都簌簌往下掉灰渣。高参谋长急得直跺脚，说这摆明是鬼子的连环套，警卫员小陈攥着步枪的手都暴青筋了。 老罗摘下眼镜哈了口气，镜片后的眼神比刺刀还亮："小鬼子就爱耍阴招，咱们偏要迎上去！"他掏出驳壳枪往地图上"啪"地一拍，震得铁皮文件柜嗡嗡响，"夹山口这地方，两头窄中间宽，正好给鬼子备口大棺材！" 当天夜里飘着鹅毛雪，侦察排长王大虎猫着腰摸黑探路。突然三盏灯笼晃晃悠悠飘过来，马蹄子踩得冻土咔咔响。老罗拽着大虎滚进雪窝子，刺刀尖擦着后脑勺划过去，差半寸就得见阎王。 "还挺精！"老罗吐掉嘴里的雪渣子，连夜把三连调到西边松树林。这招叫关门打狗，放前头收尸队进山坳，专揍后边跟着的援兵。 第二天太阳刚露头，两辆插白旗的卡车就哼哼唧唧爬上山道。车厢里草席裹的"尸体"还露着黄皮靴，那个叫龟田的鬼子官更逗，拿指挥刀戳草席检查，愣是没发现机枪手冻得直打哆嗦。 眼瞅着最后一辆卡车碾过碎石堆，老罗扯掉胳膊上的白布条，三发信号弹"咻"地蹿上天。霎时间两边山崖跟过年放鞭炮似的，捷克式轻机枪"突突突"往下泼子弹，迫击炮炸得卡车轱辘满天飞。 龟田举着指挥刀"八嘎八嘎"乱叫唤，话没说完就被气浪掀了个倒栽葱。他那把镶金边的指挥刀"噌"地钉在松树上，刀把子晃得跟钟摆似的。东边山梁上突然冒出一片刺刀反光，鬼子援兵踩着积雪嗷嗷往上冲。 "炸桥！"老罗对着电话筒吼得脖子上青筋直蹦。轰隆一声巨响，石桥塌得比鬼子他爹的棺材板还快，援兵卡车"噗通"栽进冰窟窿，水花溅起三丈高。 收拾战场时，炊事班老张头乐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他扛着两箱日本罐头满山跑："同志们加把劲！今晚猪肉炖粉条管够！"有个新兵蛋子捡到龟田的钢笔，笔帽上还刻着"武运长久"，气得当场撅成两截。 罗炳辉从死鬼子兜里摸出张纸条，上头写着要拿毒气弹对付咱们。他冷笑一声把纸条扔火堆里："小鬼子记吃不记打！"火苗蹿起来映红了半边天，跟战士们帽檐上的红五星一个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