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糊涂得越来越严重了,但她始终记得我是谁,记得嘱咐我上山采菜时注意脚下小心有蛇,记得给我拔菜带回家。
她跟我说,你姥爷(我爸)现在可能吃了,一顿吃两个馒头,要是吃大米干饭,得满满一碗还带个尖。还说,老四,咱家现在有小偷,我有好几件衣裳都被小偷偷走了。
我妈说的小偷是大姐,大姐有时候帮她收拾衣服,她找不着的时候就说被偷了。
自从只能干扒蒜、摘菜这些小活后,我妈每天最主要的活计就是收拾她自己的衣裤,夏天一个包,春秋一个包,冬天两个包。她一件一件翻来覆去地叠,有时候觉得哪件衣服眼生,就说不是自己的,给她装包里,她又扔出来。而且每天都嚷嚷衣服丢了,不是丢了这件,就是丢了那件,找不着就急得团团转。有时就赖大姐,说大姐把她的衣裳偷走藏起来了。
昨天下午2点左右,我张罗上山采菜。山野菜稍微有点过季了,但还能吃。我享受满山找野菜的过程,总是沉浸于抬眼望去,我喜欢的野菜尽收眼底的喜悦。所以虽然我妈极力劝阻,但我还是蒯筐上山了。临走前,我妈提醒我穿高腰雨靴,省得鞋里总进泥(mi),还告诉我上山注意脚下,小心有蛇。
我采菜回来后,老孙在修理自来水管,大姐在做菜做饭,爸妈在地里给我拔茼蒿和白菜。
看见我,老爸像邀功似的说,老四,你看咱家白菜长得多好,别人家的都起蜜虫了,咱家的一点没犯病,还是滤羊粪作用大。
现在的小白菜特别嫩,爸妈给我拔了满满一筐。后来他俩掐白菜根,我挑山野菜,我问他们:下个月二姐来伺候你们,她不能整月都在这,她家特别忙的时候,想接你俩去她家住几天,行吗?
我爸答应得很痛快。我妈犹豫,她问:张三子(二姐夫)能乐意让俺们去吗?俺俩什么活也不能干,就是白吃饱。你爸一天到晚就能挑刺儿,张三子肯定看不上他,他俩天天杠杠(二声)怎么办?
我爸抢白到:姑爷和老丈人不对付正常,人家不是咱儿子,还能什么事都顺着咱吗?俺俩又不是有仇,打不起来呀,你放心,大不了我让付他点,不跟他一般见识。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吃完晚饭,我妈就攆我们回家,说下雨天在这待着也没用。昨晚7点多,我和老孙返程时,我妈嘱咐我:老四,你回去后再打电话问问张三,问他能不能嫌弃我和你爸,要是不嫌弃的话,到时候俺们就在他家多住几天。我给二姐夫打电话,二姐夫笑着说,这老太太想得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