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2年，朱棣攻下南京，打算处死旧臣夏原吉。夏原吉说：“我自知必死，但能否宽

1402年，朱棣攻下南京，打算处死旧臣夏原吉。夏原吉说：“我自知必死，但能否宽限三天，让我把这些账目算完？”朱棣一听顿时愣住了。燕军铁蹄踏碎的青砖缝里，还渗着未干的血迹，眼前这个被反缚双手的文官却惦记着算盘珠子。朱棣的佩刀在鞘中轻响，他忽然想起昨夜巡视户部衙门时，烛光下堆叠如山的账册竟纤尘不染。 朱棣的刀尖挑开夏原吉的衣襟，半块硬得发黑的窝头滚出来。账房先生脖子上挂的麻绳串着几十张纸条，密密麻麻记着各地粮仓存数——应天府存米二十三万石，北平府存银八万两，浙江今春蚕丝产量跌了四成……刀背蹭过这些数字，朱棣的手突然抖得握不住刀。三天前他砍了方孝孺十族眼皮都没眨，这会儿对着窝窝头竟下不去手。 算盘珠子的噼啪声在诏狱里响了三昼夜。夏原吉蜷在草席上扒拉算筹，狱卒送来的馊饭原封不动搁着。第四天清晨，朱棣踹开牢门看见满墙血字——都是拿指甲蘸着馊饭汤写的赈灾方略。应天城破那夜，夏原吉怀里揣的根本不是账本，是江淮水患的灾民名册。朱棣的铠甲哐当砸在地上，他蹲下来问：“黄河决堤的缺口，用毛竹编石笼能堵住不？” 没人敢信这杀神皇帝会蹲在户部值房剥花生。夏原吉嚼着花生米画治水图，朱棣蹲旁边给他剥壳，金盔上沾满花生衣。新科进士们扒着窗缝偷看，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皇帝老儿居然在学打算盘！夏原吉教他“三下五除二”的口诀，朱棣拔根头发丝当算珠，愣是把北征军费算明白了。可这师生情分没撑过二十年，老头非要拦着第五次北征，朱棣气得把他塞进诏狱：“朕的刀能劈开漠北，还劈不开你个书呆子的榆木脑袋？” 榆木川的雪地里，朱棣吐着血沫子喊“夏原吉爱我”的时候，南京诏狱的耗子正啃夏原吉的脚趾头。新皇帝朱高炽冲进来捞人，夏原吉第一句话是“先把浙西的河堤加固了”。老头瘸着腿爬上黄河大堤，怀里还揣着朱棣当年那根头发丝，混着沙土塞进决口处。两岸百姓跪着喊“夏青天”，哪知道这青天心里揣着个永远填不平的黑洞——他教出来的好学生，终究成了史书里穷兵黩武的暴君。 看着奉天殿上供着的《永乐大典》，突然明白为啥夏原吉的算盘最后劈了当柴烧。他能算清天下钱粮，算不准帝王心术；能堵住黄河决口，堵不住权力欲望的洪流。朱棣的头发丝在河堤里发了芽，长出的却是百姓年年上供的苦蒿——忠臣呕心沥血种下的善因，结出的总是酸涩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