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4月3日,华东医院。陆小曼蜷缩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身躯随着呼吸机的节奏微微起伏。镜子里映出的脸庞布满病态的黄,那双曾让无数才子魂牵梦绕的眼睛早已失去光彩。谁能想到,这就是当年那个惊艳了整个民国的才女陆小曼?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几片枯叶被风卷到病房的玻璃上,又无力地滑落。陆小曼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被角,指甲缝里还沾着些许颜料——那是她昨天强撑着画未完的残稿。
恍惚间,她好像又看见自己穿着缀满珠片的旗袍,在百乐门的霓虹灯下翩翩起舞,台下徐志摩的目光炽热得能把人融化。可眨眼间,那些繁华都碎成了玻璃渣,扎得人心生疼。 “陆女士,该吃药了。”护士的声音轻轻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陆小曼艰难地转头,看着瓷碗里黑褐色的汤药,突然想起和翁瑞午在一起的日子。那时鸦片的烟雾整日笼罩着房间,她窝在榻上吞云吐雾,把现实的苦都化作了虚幻的甜。如今床头摆着的戒断药,味道竟比鸦片还苦上几分。 床头柜上摆着泛黄的相册,她颤抖着伸手去够,却不小心把相册碰掉在地。照片散落开来,有她和徐志摩的结婚照,那时两人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还有她在画展上挥毫的模样,墨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她费力地弯腰去捡,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喉间腥甜,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照片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傍晚时分,老友赵家壁匆匆赶来,手里攥着徐志摩的诗集校样。看到陆小曼的模样,他背过身去抹了把眼泪。“小曼,你看看这个,出版社准备重印志摩的诗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陆小曼枯瘦的手指抚过书页,仿佛触到了爱人的温度,泪水大颗大颗砸在纸面上。“志摩要是知道...该多高兴啊...”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空气里。 夜深了,监护仪的滴答声格外清晰。陆小曼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想起自己跌宕起伏的一生。年少时被捧在云端,婚姻、爱情、才华,她什么都有;可后来,肆意挥霍的不仅是青春,还有那些珍贵的感情。
当繁华落尽,只剩一身病痛和满心悔恨。她突然很想再见见母亲,想听听那句许久没听过的“囡囡”,可记忆里母亲的脸却越来越模糊。 凌晨时分,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陆小曼最后望了眼窗外将明未明的天空,缓缓闭上了眼睛。那个曾在十里洋场光芒万丈的女子,终究还是在岁月的风霜里,凋零成了历史长河中的一抹剪影。她的故事,像一首未写完的诗,带着遗憾与不甘,永远留在了人们的叹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