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距离降雪》36
这一晚沈知砚睡得不好，她挑床。几次翻身顾一野都有察觉，职业习惯让他有些敏锐，半睡半醒间几次收拢手臂搂住她，迷迷糊糊问她“是要喝水么？”。
顾一野是一个有绝对责任感的人，成为他的妻子，他的家人，他就一定会把她归为自己责任的一部分。夜晚太安静了。那他……爱她么？
还没认识的时候，她写关于他的采访，为了写他，她翻阅过所有有关他的报道和资料，一头扎进资料里去了解这个优秀的过头的男人，有着近乎不属于他这个年龄能够达到的功勋。
顾一野和很多高干子弟不一样，有些人躺在前辈的功名薄上是能吃一辈子的，顾一野的位置是摸爬滚打走出来的，人应该更骄傲些。
乃至于她头一次去采访他，他那一身的墨绿军装都让她十分有压力，近乎完美的长相和身材，贴近她对伴侣的全部憧憬。但那个时候的顾一野太悬浮了，她对他的了解是只言片语的采访，长到简介里写不下的功勋。
第二天清晨，顾一野载她回家。沈知砚靠在副驾驶窗边，呼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结又消散。
“这周有个军事开放日。”顾一野看了一眼眼下一片乌青的沈知砚“你们单位，有兴趣么？”
“我问问编辑。”沈知砚心不在焉，她在想该怎么问顾一野那个问题。手不由自主紧紧握着手机。
顾一野趁着红灯，手忽然握了过来，牵住她。“出什么事情了么，从昨晚开始你一直都在走神。”
职业性的直接理性在这个时候好像完全不够用。“我就是有点呜…累了”她下意识开始找借口，不小心咬了舌尖，不太会撒谎的人说谎总是心惊肉跳。
“这周有个煤矿生产安全的追踪报道，资料不是很好核实。”只有工作上的事情能暂停她的胡思乱想。
红灯结束，顾一野松开她的手，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敲。“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和同事一起就好。”
车子停在她单位楼下 “那需要帮忙叫我。” 沈知砚点点头，“嗳……”他喊住她指指自己的风纪扣，沈知砚开始没懂，他又比划了一下。她才意识到脖颈上有昨天他留下的吻痕。
爱不爱的，欢爱的时候他倒是真的开心，男人……沈知砚默默吐槽，于是下车前全自动不带好气的附送了个……白眼？那是白眼？顾一野被老婆最后那一记白眼白的有点懵，她人都消失在单位门口了，他还在回味那个白眼。
还怪……娇嗔的，顾一野握着方向盘摇头笑笑。
沈知砚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了，平时稳稳当当的个人，飞速往回跑，敲了敲顾一野车窗。
顾一野以为她忘带东西了，放下车窗，小猫探头，沈知砚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有些执拗的看着他，她能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脉搏，和她的心跳连在一起。
沈知砚聪明，理性。但这些有条理的在他面前被秒的渣都不剩，她是爱他的。她想坦白，想问问他晚上回家么？有空陪她做一下那条短信的梳理么？话都到嗓子眼里一个急刹车又被她搂回去了。变成了“晚上有空做么？”
说完之后沈知砚感觉自己脑子空白多了，早高峰，人来人往，顾一野沉默了几秒，人生中好漫长的几秒然后他的手握住了窗口的小猫的手，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盖住吻痕，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当然，我接你下班。”
“有空………做饭……么？”她拽着包往回跑，等不及顾一野身后什么反应了。
办公室里沈知砚除了搜资料，鬼使神差的搜了顾一野的名字，搜索框弹出来的是有关他的报道，她在一张张合影里找那张照片里，找那个靠在顾一野身边的女孩。电脑持续工作风轮运转着，沈知砚手心直冒汗。
“小沈？”资料室门被推开，同事探头进来“社会版王主任找你。”
她迅速切换屏幕“好，我马上。”
“矿方认为我们夸大伤亡数据。”王主任把资料推给她，扶了扶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眼镜框。
沈知砚“我确实也觉得数据有些存疑，但是数据我和其他同事核查了很多遍。”
王主任叹气“不是质疑你，上面要求这类报道必须求稳。”
出了办公室，她还在思考怎么找更能佐证客观的数据，顾一野这个时候发来的消息和她说演习提前了他可能今晚回不来了。那还真是巧了，她今天大概也要加班。“做不了了。”顾一野接了一句，她脸上微微发红。顾一野那边发了个墨镜笑脸来“我说做饭。”
办公室里平时闷不吭声的顾一野等着沈知砚回话，半天没有回消息，他走到窗口去找信号，被办公室里的人调侃“老顾，笑什么呢？“笑那么闷骚，肯定跟嫂子说话呢。”
“滚”骂完后他看见沈知砚回“可能真的要麻烦你帮忙了，我想找顾魏医生核实一份伤亡人数的资料，时间跨度有点长能行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