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回老家,檐角掠过一道灰影,母亲在灶屋喊:"快看,雀子又来偷腊肉了!" 我倚着门框怔怔出神,这个浸透乡音的称呼裹着旧时光,扑棱棱跌进记忆深处。 二十年前的冬日清晨,霜花总把瓦片染成银箔。我和堂哥蹲在晒谷场边,把竹筛倒扣在谷壳堆上,筛底压着半截麻绳。 他教我将麻绳末端缠在竹筷上,筷身抵住砖块,屏息凝神躲在草垛后。当第一只雀子蹦跳着钻进筛底,堂哥猛拽绳索,筛子扣下时惊起簌簌雪粒。被罩住的雀子扑腾声混着我们的欢呼,惊醒了檐角垂挂的冰棱。 老屋阁楼的木箱里,至今躺着把竹片弯成的弹弓。弓柄早被汗渍浸得发亮,皮筋换过十几茬。那时总在放学路上捡圆石子,瞄准电线上歇脚的雀群。 有次射偏打碎张婶家的酱缸,碎陶片扎进晒着的红辣椒里,像溅开的血珠子。父亲揪着耳朵去赔罪时,兜里还叮当响着没来得及用的鹅卵石。 最难忘某个雪夜。守粮仓的三叔公举着煤油灯,带我们摸进堆满稻草的碾房。温热光束扫过房梁,照见几十双晶亮的眼睛瑟瑟发抖。 老人变戏法似的撒了把秕谷,待雀群落地啄食,突然张开麻袋扑过去。那夜我们围在火塘边,看三叔公把捉来的雀子用荷叶包了埋进炭灰。可当焦香混着青草气飘出时,我望见窗棂外盘旋的老雀,突然哭着掀开了烫手的荷叶包。 去年清明上坟,看见田埂新立着"保护候鸟"的警示牌。水泥晒场取代了谷垛,空调外机上再不见蹲守的雀群。 表侄举着手机兴奋地给我看电子宠物,屏幕里像素小鸟正机械地啄食。檐角传来几声清啼,不知是当年的雀子第几代子孙,正歪头打量着这个不再需要与人类抢夺口粮的世界。 暮色漫过老屋檐角时,又见几只雀子掠过天际。它们依然保持着祖先警觉的飞行轨迹,却在某个转弯处与童年记忆里的灰影重叠。 麻雀,你们那里的方言叫什么?
腊月里回老家,檐角掠过一道灰影,母亲在灶屋喊:"快看,雀子又来偷腊肉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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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29 01:3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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