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强棋士假输真赢
纵观春节后的这段时间,电影电视剧市场没有一点水花,若不是宝强的《棋士》,以黑马之姿闯入观众视野,我怕今年上半年真是给人留不下一点记忆。春日荐片季电视剧棋士
这部由王宝强监制并主演的罪案悬疑剧,在争议与赞誉交织中落幕。大结局中,崔业(王宝强饰)以命为棋,在矿道火光中完成了自我救赎,而这场看似高智商犯罪的终局,实则是一曲关于人性沉沦与觉醒的悲歌。
一、结局:落子无悔,终局即宿命
大结局的高潮,是一场充满暴力美学与哲学隐喻的“棋局”。崔业为救妻儿,与亡命之徒“一只耳”在矿道中展开生死搏斗。最终,他用汽油点燃装钱的箱子,借火势与对手同归于尽。这一场景的戏剧张力,既是对犯罪题材类型化叙事的突破,也是对角色命运最残酷的注解——崔业以“自毁”完成了对家庭责任的兑现,而这场大火,也烧尽了他从普通人沦为罪犯的所有借口。
结局的巧妙之处,在于对“棋盘隐喻”的收束。崔业曾用围棋思维设计犯罪,却在最后一局中将自己变为“弃子”。当他背着受伤的哥哥崔伟(陈明昊饰)走出矿道时,兄弟关系从对立回归到最原始的血脉联结。然而,崔伟那句“我会照顾好炎炎”的承诺,与崔业入狱后妻儿的沉默相对,构成了巨大的情感落差。这种处理既避免了俗套的“大团圆”,也未陷入彻底的绝望,而是将人性灰度展现得淋漓尽致。
二、角色:王宝强的“去符号化”突围
王宝强贡献了职业生涯最具颠覆性的表演之一。他饰演的崔业,既非《Hello!树先生》中的癫狂边缘人,亦非《唐人街探案》里的滑稽小丑,而是一个兼具懦弱与狠戾、天真与算计的复杂个体。
剧中两场戏堪称演技高光:一是崔业误以为掐死妻子后的崩溃长镜头,从暴怒到恐惧再到悔恨的层次递进;二是铁路上抢钱得手后20秒内从狂笑到落泪的情绪裂变。这些瞬间,彻底剥离了观众对“傻根”“许三多”的刻板印象,展现出顶级演员的掌控力。
配角群像同样精彩。陈明昊饰演的崔伟,将刑警的冷硬与兄长的隐痛完美融合,尤其是扇自己耳光的戏份,将角色对弟弟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感爆发得极具感染力。而夏生(陈永胜饰)作为崔业的“镜像”,以笨拙的“猪队友”形象反衬出主角的堕落轨迹,其死亡既是剧情的转折点,也是崔业良知残存的最后见证。
三、争议:精巧棋局下的叙事裂缝
《棋士》的争议,主要集中于崔业的“黑化逻辑”。剧中,儿子突患渐冻症、银行劫案巧合卷入、校长莫名克扣奖金等情节,被批“为黑化而黑化”。崔业本拥有体面工作与家庭支持,却因编剧强行叠加的厄运走向犯罪,这种处理确实削弱了角色的说服力。此外,部分支线如崔伟的婚姻矛盾、王红羽的走私网络等,因篇幅所限未能深入展开,导致剧情中期节奏失衡。
但需承认,剧集在类型化叙事中注入了罕见的人文思考。它并未停留在“高智商犯罪”的猎奇层面,而是通过围棋术语“劫材”(制造威胁以争夺关键点)的隐喻,探讨人在绝境中的道德异化。崔业将围棋战术用于犯罪,本质是对命运不公的反抗,但其精妙算计最终反噬自身——当他以“劫材”思维看待世界时,自己也成了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四、内核:中式家庭关系的血色寓言
与同类作品相比,《棋士》的独特之处在于将罪案叙事根植于中式家庭伦理。崔氏兄弟的对抗,实则是中国式亲子关系的悲剧投射:父亲对崔业的过度偏爱,造就了哥哥的压抑与弟弟的脆弱自尊;成年后,崔伟以“管教者”姿态介入弟弟生活,又将亲情异化为权力博弈。这种扭曲的兄弟情,在崔业与夏生的“伪兄弟”关系中得到镜像呈现——当崔业成为“哥哥”,他复制了崔伟的控制欲,却未能继承其责任感。
剧中多次出现的围棋对弈场景,实则是家庭权力结构的可视化呈现。崔业与崔伟的每一次交锋,都像是棋盘上的“打劫”,而夏生的死亡,则成为这场博弈中最惨烈的“弃子”。这种将传统文化符号与现代人性困境结合的手法,让《棋士》超越了普通悬疑剧的格局。
五、余韵:国产剧的“破局”尝试
尽管存在一些瑕疵,《棋士》仍是一部值得肯定的野心之作。它摒弃了爽剧式的“逆袭”套路,选择以冷峻笔触解剖普通人的堕落史;它借用《绝命毒师》的框架,却注入本土化的家庭伦理与社会观察;更难得的是,在流量至上的市场中,它证明了一部靠演技与剧本驱动的剧集,依然能引发广泛讨论。
当崔业在狱中凝望探视窗外的家人,镜头缓缓拉远,这个曾用围棋掌控命运的男人,最终成了困在铁窗中的囚徒。这一刻,《棋士》完成了对观众的终极叩问:当生活的棋盘早已布满死局,我们是否还有“落子无悔”的勇气?答案或许不在剧中,而在每个观者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