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六年级冬天,班里来了个转学生姑娘,皮肤雪白,长相文静,穿着也好。自我介绍时说妈妈是学校英语老师。
按月考名次排座位,成绩好坐第一排。班主任让她坐最后一排,她红着眼抗议,非说成绩好该坐第一排,还叫妈妈来。妈妈大着肚子把她桌子搬到第一排中间,大家依次后挪。
她如愿坐第一排,脊背挺直,我觉得这文静姑娘挺嚣张。因为这事,大家对她有意见,她还爱显摆吃穿用度,挖苦同学,同学们都不喜欢她,叫她大小姐,她还挺受用。
一个多月后,她原来学校倒闭,转来二十多人。大家打成一片,就她格格不入,也不嘚瑟了。
后来有流言,说她爸无业,靠妈妈微薄工资过活,衣服文具是表姐的,家里穷得没围墙,值钱的是两头猪,哥哥脑瘫,妈妈为要儿子一直生。
曾被她欺负的同学兴奋传播,有人还去她家求证。流言是真的,大家更肆无忌惮。午自习,黑板上写着“XX 真穷酸,哥哥是脑瘫”,她伏桌啜泣,没人安慰,没人擦字。
我当时也幸灾乐祸。之后她不再倨傲,脊背不直,承受同学嘲弄。
雪天她来,又有新八卦,她哥哥死了,妈妈生了男孩。大家讨论哥哥死因,怀疑是妈妈为要儿子放弃长子,或她嫌弃哥哥害死他。
我们那时才十一二岁,恶意揣测。我常想,如果没戳穿她,没攻击她哥哥,没写那十个字,或者我擦掉字,她哥哥会不会还活着?
到底是她们母女三观炸裂,还是我们这些看客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