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班花。
那是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孩子,长得很像章泽天,皮肤白白的,小巧的脸上从来不见大多数同龄人的,青春痘和雀斑的踪影。
可是她的双手伸出来时,宛若妇。
除了夏天好一点,其他时间都是红肿开裂的,爆开的皮肤,细小的伤口,有时候指甲缝里隐隐约约发黑发棕,仔细看却没有脏东西。
仪容仪表检查时老师曾经温和的和她提过,能不能把指甲减掉。
她通红着脸,小声的解释说:这段时间回家要摘花椒,没有指甲没办法把花椒掐下来。
她的指甲被花椒的汁液染黑的,手上的细小伤口是花椒的刺划伤的,常年的冻疮和红肿,是因为为一家人洗衣服,打扫卫生留下的。
初中三年,只见过她穿校服,纤瘦的身体笼罩在肥大的,洗的发白的校服里,却依然亭亭玉立,像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她每周回家一次(家在城郊),为了省钱,会选择走几公里去坐直达的车,而不是转车。
回家她必须洗掉家里一周的脏衣服,做饭打扫卫生,甚至去摘花椒或者做一些日结的简单农活。
她每周的生活费主要靠学校的贫困补助。
大概一个月三百块,会发成饭票,可以去食堂或者小卖部消费。
她早上吃一个五毛的馒头,偶尔吃包子,包子也是五毛,但是非常小,要吃两个,她舍不得。
用一块钱打一瓶开水,喝水,洗漱。(这种开水绝大部分住校生都不会当开水喝,因为有一股橡胶味。)
中午吃最便宜的两素菜套餐,二块五。(学校最便宜的套餐,没有一素菜的,因为食堂不卖。)
下午吃馒头,偶尔吃二块五套餐。
从来不吃零食,从来没买过矿泉水或者饮料,甚至她的笔都只用钢笔,因为中性笔最便宜的笔芯也是五毛钱一根,对于她来说太贵了。
她的学杂费,是每个月三百的补助金里节约出来的,把饭票凑起来。只能和别的同学换现金,这种交换在我们学校一般是要打折的(比如一块钱饭票只能换九毛钱)。
但是同学们是善良的,都会原价换给她。
后来中考她大概考了班上第十吧,没有直升本部高中,因为本部高中只对前百名学生免学费,不免学杂费住宿费等一系列费用。
她上不起。
她去了另一个高中,那个学校师资不太好,但想要升学率,于是不仅免学费和学杂费,每月还有五六百的补助,这样她就能不给家里增加负担了。
后来我们的联系逐渐断了。
她是我的前桌,多少年后的午夜梦回,我偶尔也会想起她挺直却瘦弱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