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大于努力——我觉得这是所有广为传播的“哲理”里最扯淡、最不堪一击的一条。
这里潜藏着一条严重错误的逻辑:选择是选择,努力是努力,两样东西彼此独立,所以才能进行比较。同时还暗示着一种观念:选对了就可以回避掉很多努力,做选择才是头等大事。
可事实上,它俩不可能割裂开,更没有可比性。选择就是努力的一部分,做出正确的选择离不开方方面面、看得见看不见的努力,包括搜集信息、研判形势、权衡利弊、了解自己、承担风险、展望未来......甚至包括努力地对抗普遍庸俗的见解,在某一阶段不被理解,努力地吞咽下自己对未知的恐惧、对前景的担忧或遭受嘲讽的委屈。
一个残酷的真相是:如果选错了,就是努力不够。
在它的信奉者看来,这些脑力上的付出、信息上的研判、勇气的积攒,都不是努力。他们对“努力”的理解极其狭隘,只有像牛马一样吭哧吭哧干活,挥汗如雨、熬到天亮,才叫努力。他们不认为选择是长期价值观与性格人格知识结构共同造就的结果,而认为那就是瞬间拍脑袋、撞大运,“啪”一下选对了,人生从此步入高速道。
信奉它的人,内心对捷径的渴望几乎到了病态的程度,无一例外。实际真的走到捷径了么?实际更可能是:每做一个选择,都战战兢兢、犹犹豫豫,好像要押上全部身家性命似的,折磨自己外加浪费时间。这次没选对,下次还得选错。
信奉它的人,特别看重“选对”带来的美好结果,丝毫不考虑自己能否承受它的重量,也丝毫不考虑那条“对”的路是否适合自己。我最近一次听这话,是个被裁的小姑娘说的。毕业时家里让她去体制内,她非要去创业公司,工作六年后公司黄了。看着稳定的同学和失业的自己,她就跟那感慨“选择大于努力”,我都不好意思说,就她那个性格和做事方式,真进了体制内,别说六年,弄不好两年就崩溃了。
即便你像他们一样选对了,也未必能坚持到它最终结出硕果的时候。
其实吧,当人说“选择比努力更重要”时,就是一种谦辞,意思近似于“哎呀我也没啥,就是命好”。他那么一说,你那么一听,谁也别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