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地换了素衣，将挽起的长发散下，卸下的钗环也被她放在了柔软的羊皮上。
当点燃的三根线香升腾起烟时，她轻呼了口气，转在嘴边犹疑的话却迟迟没办法说出口。
记忆虽然久远，却始终像是地面铺就被青苔爬满的青石板一样，满是遗憾。
悬而未决的某些回答，模糊不清的记忆，在渡船上被黑暗和苦痛困扰周身的那些日子，总是会在她微阖双眸时浮现在她眼前。
她没忘记她自己。
门外有细微声响，她仍挺身跪在蒲团上未起身，并未在意。
那日在湾合浦被迫身陷囹圄又被救下后，她一直被始作俑者软禁在不具名的宅院后。
她不言语自己从何处来，他亦不说自己会往何处去。
而阿诗勒隼最开始为她上药时，她极其抗拒。
但他不会轻言劝说，只是封住她的穴道，上完药便放开她。
“阿诗勒隼，你混蛋。”
这是开始的时日里，她说过最多的话。
而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会在为她肩胛受伤的患处敷过药后，将浆果调成的糖丸递在她掌心，其他便无半分逾矩。
“糖丸化掉了便扔了。”
这是这段时日里，他说过最多的话。
而他们就在这样模糊的关系中，都默契地不曾言语，直至三天前，她说想要在房间内供三盏灯。
“好。” 他应允。
照视如灯，得于天性，更显内心。
有香灰折落在坛内，她双手合十，心中默念。
“所以那日你到底为何高喊制造混乱？”
端午背对着门扉，瞧不见门外难得飘落的清雪，她听见尺八低沉的声音似是混着冷风飘进来，小调婉转，她也听到了他的回答。
“为了护你平安。”
—《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