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儿子被绑架时，绑匪只给了一个人的赎金机会。
丈夫第一时间凑钱，赎回了我们的儿子。
绑匪放火撕票，我跳楼求生，逃过一劫。
出院当天，我向他提出了离婚。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就因为我先救了儿子？”
我平静地将一份离婚协议拍在桌上：
“对，就因为你救了他。”
沈星洛瑟缩地躲在爸爸身后瞬间红了眼，他委屈地跪在我面前哀求：
“妈妈，你不要和爸爸离婚。”
“都是星洛的错，星洛不该那么值钱。”
他害怕地拽着我的裤腿，不停地用自己的头去撞桌角，撞得砰砰作响。
最后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我蹙眉看了一眼他蹭在我裤腿上的灰，厌恶地将他踢到了一边。
沈聿愤怒地将手里的离婚协议撕得粉碎。
“秦筝，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妈妈？”
看着他担忧地抱着儿子转身赶往医院，我却淡定地拿出手机。
“张律师，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我要起诉离婚。”
1
五天后，沈聿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疲惫又充满压抑的怒火：“秦筝，星洛在医院住了五天，你连个影子都没有，现在居然直接起诉离婚？”
“你真的以为这个家离了你不行吗？”
我不置可否地翻过一页文件。
见我沉默，他深吸一口气，语气转为一种令人作呕的循循善诱。
“阿筝，我知道你心疼那笔钱，那是你的嫁妆，是你最大的保障。”
“可星洛是我们的儿子，他那么脆弱，他是个孩子啊！钱没了可以再赚，孩子的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冷血，为了钱连儿子的安危都不顾了？”
我把玩着手里的钢笔，声音慵懒。
“那不是钱，沈聿，那是我妈留给我保命的东西。”
“你用它，去救了你的命根子。”
“怎么？要不要我给你鼓鼓掌，夸你一声父爱如山？”
他一时语塞，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疯子。”
“秦筝，你真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我不想再听，漠然地挂断了电话。
化上精致的妆容，我悠闲地准备出门，去签下一笔价值千万的合同。
刚走到玄关，我爸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你还要不要脸了？放着这么好的日子不过，你闹什么？”
“你现在立刻去医院！不然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我刚张口，那边已经挂了。
婆婆的微信也紧随而至。
“阿筝，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但沈聿这么做，是为了我们沈家的香火。星洛是我们唯一的根啊。”
“女人嘛，眼光要放长远一点。妻子没了可以再娶，这香火断了可是天大的事。”
“星洛一直哭着喊着要妈妈，怕你不要他了。”
“我们都在医院，你也过来吧，一家人把话说开，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我瞬间的好心情被破坏殆尽。
好啊，一个一个的，都让我去医院。
我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
2
我推开病房的门，沈星洛看到我，眼眸倏地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他从床上滑下来，小心翼翼地跪在了我面前。
“妈妈，你来医院，是原谅爸爸了吗？”
“你不要和爸爸离婚，我以后会努力挣钱，把救我的嫁妆全都还给你。”
我厌恶地用鞋尖将他推开，他顺势跌坐在地上。
沈聿紧张地将他扶到床上，看着他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的泪，心疼得无以复加。
他愤恨地瞪着我，开口就是指责：“秦筝，你看你把星洛吓成什么样了？”
“他从绑匪那里回来就一直做噩梦，嘴里喊的都是妈妈别怕。”
“他省下自己的零花钱，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牌子的护手霜。”
“为了让你觉得他有出息，每天熬夜练字，就因为你说过喜欢有书卷气的男孩子。”
“你这么做，对得起这么爱你的儿子吗？”
我冷哼一声，玩味地轻笑：“所以我不配当这个妈。”
“你直接同意离婚，不就一了百了了？”
他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明白我为何变得如此坚硬和无情。
我爸直接冲上前，一巴掌狠狠甩在我脸上。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认钱不认人的东西！”
“你要是敢跟沈聿离婚，我就登报声明，就当我秦家没你这个女儿！”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直直地盯着他。
“那麻烦您快一点，声明稿我替您拟好，我肯定第一个签字。”
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因为气愤，手指哆嗦地指着我。
婆婆假惺惺地拉住我的手劝解。
“阿筝，我都听沈聿说了。”
“你和儿子同时被绑架，赎金只够一个人。沈聿选择救没有自保能力的孩子，这是人之常情。”
“如果是我和你一起被绑架，我相信沈聿也一定会先救你的。”
“他这些年怎么对你的，你心里应该有数。”
我蹙眉甩开她的手，厌恶地用纸巾擦了擦被她碰过的地方。
“他不先救我，就证明我没他的宝贝儿子重要。”
“既然心里没我，我要求离婚，天经地义。”
婆婆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她阴沉着脸退到了一边。
沈星洛从沈聿的怀里挣扎下来。
他再次可怜兮兮地跪在我面前。
“妈妈，如果你觉得爸爸更爱我，我就去死！”
“我死了，爸爸就只爱你一个人了，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说着，他毫不迟疑地用头一下一下地猛撞床头的铁栏杆。
砰，砰，砰。
很快，额头就见了血。
沈聿死死将他抱在怀里，悲愤地朝我嘶吼：“秦筝，你看看你把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逼成了什么样子？”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门口围观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听到他们的话，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愤怒和鄙夷。
“我的天，这女人是铁石心肠吗？儿子都这样了她还无动于衷？”
“听明白了吗？是她和儿子被绑架，丈夫用她的嫁妆先救了儿子，她就要死要活地闹离婚呢！”
“这不就是现实版恶毒养母吗？把钱看得比儿子命还重！”
更有几个情绪激动的男人冲了进来，指着我的鼻子就骂。
“贱人，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
“你这种女人根本不配当妈！”
见到有人带头，更多的人围了上来。
无数的推搡和拳脚落在我身上，我能清晰地听到我手臂骨头错位的声音。
头皮传来一阵剧痛，竟被一个女人死死揪住头发往墙上撞。
3
沈聿努力地想阻止那些怒不可遏的众人。
沈星洛更是哭喊着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他们放过我。
发愣的婆婆反应过来，尖叫着跑去护士站，喊来了保安和医护人员。
不久之后，局面终于得到了控制。
而此时的我已经遍体鳞伤，被沈聿故作惊慌地送进了急救室。
这场闹剧被人拍下来传到了网上。
做完手术，我在普通病房醒来。
看着手机上的热搜。
“嫁妆比儿子命重？天价嫁妆妈因丈夫先救儿子愤而起诉离婚。”
甚至衍生的话题也冲到了热搜第二条。
“妻子和儿子同时遇险，你会先救谁？”
我淡定地点开，看着里面已经达到了几十万条的评论。
全部都是辱骂和诅咒我的。
“不配为人，下地狱去吧。”
“怎么又是这种新闻，这种女人为了钱什么都做得出来。希望这位父亲能保护好自己的儿子，别被这疯女人伤害了。”
“同意楼上，这种极度自私的女人，下一步可能就要伤害孩子了。新闻里的爸爸一定要看管好自己的孩子。”
“这是把自己的儿子当成了累赘和仇人，这种人都很自私的，应该终生不孕不育。”
“还犹豫什么，这种女人不赶紧离婚，留着过年啊。”
“如果我是那个孩子，我情愿没有这样的妈妈，也一定要躲得她远远的。”
我的病房外更是围满了记者和义愤填膺的网友。
我听见沈聿维护而耐心地解释。
“我太太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以前比我更爱儿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能是我太没用了，让她没有安全感。她总觉得那笔嫁妆才是她的一切。”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很爱我的太太，我不会跟她离婚的。”
我强忍着剧痛下床，缓缓地打开了病房的门。
“沈聿，别演了，这个婚，我离定了。”
他回头，低声下气地对着我祈求。
“老婆，我保证以后会更加努力地赚钱，把你的嫁妆给你双倍赚回来，别和我赌气了好不好？”
“如果你真的介意星洛，我把他送到我妈那里，让我妈带一段时间。”
我却不为所动。
“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不仅要离婚，我还要你净身出户，并且，归还我的嫁妆。”
沈聿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围观的网友终于听不下去，想要冲过来打我，却被一众记者拦住。
“死女人，你怎么不去死？”
“是个男人就跟她离婚，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离了，看以后谁还敢要她。”
“你祈祷自己千万别出院，出院小心被车撞死。”
记者更是拿着话筒，争先恐后地举到我面前。
“秦女士，真的如网上所说，您是因为丈夫用您的嫁妆赎回儿子才决定离婚的吗？”
“放弃这个爱你的丈夫和懂事的儿子，您以后不会后悔吗？”
“或者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得不这么做？比如您急需用钱，或者被高利贷威胁了？”
我淡然地开口：“不错，就是因为他用我的嫁妆，救了他的儿子。”
“我没有被威胁，如果说有，也是被这些愚昧无知的暴民打的。”
“离完婚，我会重新提起诉讼，起诉那些所有伤害过我的人。”
4
我的话彻底惹恼了那些刚被控制住的网友。
他们愤慨地冲着我吐口水。
“全国的人都恨不得打死你个认钱不认人的东西，还起诉，你吓唬谁呢，你起诉得完吗你。”
“来，记住我的脸，大爷我叫王大锤，你连我一起起诉。”
“臭娘们，我可是百万粉丝的博主，我现在就直播你这副丑恶的嘴脸！”
我平静地面对他们的辱骂，后退几步，关上了病房的门。
半个月之后，离婚官司正式开庭。
因为我起诉离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旁听席坐满了各路媒体和网红。
得到我的允许后，整场开庭另外开了直播。
沈聿面露伤痛地看着我。
“阿筝，我们之间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十年的感情，难道就抵不过一笔钱吗？”
“撤诉，跟我回家吧！”
闻言，我百感交集。
是啊，我和沈聿走到一起不容易。
大学毕业后，我们进入同一家公司。
我是雷厉风行的项目总监，而他，是才华横溢却郁郁不得志的艺术家。
为了成全我的事业，他心甘情愿地辞职，做起了我的“贤内助”。
结婚时，我爸强烈反对。
“一个吃软饭的男人，能给你什么未来？”
哪怕他跪在我家门口三天三夜，我爸仍旧没有松口。
我是偷出了户口本，才和他领了证。
因为一直要不上孩子，两年前，我们从他一个远房亲戚那里，领养了当时只有十岁的沈星洛。
我身边的所有朋友都羡慕我。
成功的事业，体贴的丈夫，懂事的儿子。
仿佛我的人生，已经完美无缺。
我回过神来，叹了口气。
“沈聿，我给你留着脸面，你净身出户，归还嫁妆，其他的我既往不咎。”
婆婆闻言再没了往日的伪善。
她提高音量，冲着我质问。
“秦筝，你凭什么让我儿子净身出户？”
“就算我儿子没有工作，他这几年操持家务，照顾孩子，把你伺候得跟女王一样，连你的内衣都是我儿子手洗的。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儿子，跟她离！财产必须一人一半！”
沈聿蹙眉对着婆婆喊道：“妈，你闭嘴，我不会和阿筝离婚的。”
随即他满目深情地看向我。
“阿筝，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光明磊落，不用你给我留脸面，你直接说出来。”
沈星洛已经开始了抽泣，他泪眼朦胧的目光朝我望来。
“妈妈，如果是因为我，你们就把我卖掉吧。”
“把我卖了，就能把钱还给妈妈了，我没关系的。”
旁听席有人坐不住，愤怒地站了起来。
“我们男人牺牲事业，成全了女人，最后就得到这种结果？净身出户？”
“我看这贱人肯定是外面有人了，这是故意找茬呢！”
“如果判决男方净身出户，以后我们男人还敢不敢为家庭付出了？”
直播间直播屏幕更是快速地滚动。
“小宝贝，别求她，她不配做你的妈妈，你来找阿姨，阿姨收养你。”
“孩子看着可怜死了，果然不是亲妈，不知道心疼。”
我叹了一口气。
“沈聿，既然你不用我给你留脸面。”
“张律师，将你手中的资料给法官吧，我相信法官看后，会给我一个公平公正的判决。”
所有人的目光好奇地追随着张律师手中的档案袋。
沈聿没想到我手里真的有东西，他原本运筹帷幄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