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
40岁以上的美国读者不妨思考一下你亲身经历的变化,比如美国人的电梯礼仪问题(如今人们在等电梯时越来越不愿意遵守先下后上原则),交通礼让行为不断减少(驾驶者之间互不相让),登山步道和街道上的善意不断减少(相比40岁以上的美国人,40岁以下的美国人更不愿与陌生人打招呼)。除了这些以外,在不同圈子中,各式各样的“语言”暴力越来越多,尤其是在电子通信平台上。
以上这些代表了同一个现象的不同方面,这个现象就是被广泛讨论的“社会资本”的衰落。政治学家罗伯特·帕特南在《独自打保龄》一书中给“社会资本”下了定义:“社会资本指的是个体之间的关联——社会关系网络、互惠性规范以及由此产生的信任。在这个意义上,社会资本和被有些人称作‘公民美德’的概念密切相关。”社会资本是指人们通过积极参与并成为各种群体的成员而建立起来的信任、友谊、群体从属感、施助和受助的期待感,这些群体可以是读书会、保龄球俱乐部、桥牌社、教会组织、社区组织和家长教师协会,也可以是政治组织、职业协会、扶轮社、镇民大会、工会、退役军人协会等。参与这样的群体活动可以培养人们之间普遍的互惠特性,即为他人服务,和他人共事,信任他人,并相信他人以及团体中的其他成员也会为自己提供帮助。可是,美国人越来越少参与这种面对面的群体活动,却越来越热衷于加入各种线上的群体,这种线上群体的成员之间从来不会碰面,看不见也听不见对方。
对于帕特南和其他许多人提出的美国社会资本的衰落问题,其中一个解释是,以牺牲直接沟通为代价而崛起的非面对面交流。
美国人平均每4分钟看一次手机,每天至少会花6个小时盯着手机屏幕或电脑屏幕,而且每天有超过10小时(即除睡眠之外的大部分时间)在使用电子设备。这导致的结果是,大部分美国人不再与人面对面打交道,不再能直接看到对方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不再能直接听到对方的声音,不再能直观地了解对方。相反,我们主要通过屏幕上的电子信息来和他人交流,偶尔会通过手机听到对方的声音。当面对一个活生生的,离我们只有两英尺,能够看得见、听得着的人时,我们倾向于抑制自己的无礼举动。而当面对屏幕上的信息时,我们更容易做出无礼和轻蔑的回应。一旦我们习惯了远距离的口头暴力,那么对活生生的人施以暴力也就不再是难事了。(戴蒙德《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