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比闹钟更早一步推开这间屋子。

它落在书脊上，把那片夹在诗集里的枯叶照得透明，

仿佛昨夜的沉思被轻轻镀上一层薄金。

我提笔，却发现字句不再顺从旧日的轨迹。

它们像藤蔓，在纸上舒展，绕开原有的篱笆，

探向尚未命名的方向。

我怀疑，是这张陌生的桌子，

暗暗替它们更换了骨骼。

午后的风带着耐心，穿过窗缝，

不再只是翻动稿纸，而是抚过窗台的绿植。

它的新芽正颤抖着迎光，

而我也第一次抬头，看清窗外那棵老槐树。

它的影子落在墙上，

随风摇晃，像一场无声的皮影戏。

原来，这里早已为我安排了新的邻居。

傍晚，我取下那本与社会学并肩的诗集。

书页一开，枯叶碎裂成细小的粉末，

落进术语的缝隙。

我忍不住笑了：

这大概就是最质朴的“交叉学科”

一次迁徙的偶然，也是一场静默的合谋。

游牧的目的，并不是找到哪片最丰美的草场，

而是学会听见：

光与尘埃的低语，叶片与术语的对话，

以及一间新屋子，为漂泊者准备的回声。

我已不必再自喻为牧人，

也不必再想象自己是土壤。

在书与树影之间，在碎叶与墨迹之间，

我只是一句正在被轻轻说出的言语，

一枚被时间拨动的音符。

致谢

《让知识去流浪》计划发起人：流浪人-张一／爱华书院-刘壹木／渡。美术馆-张渡／函恺工作室-庄函恺

2025年9月30日 长沙·铜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