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梨核入心
我全身僵硬，那具身体的温度低得不像活人。
「小郎君，你可知……私闯此地，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汗毛倒竖，猛地转身。
一张脸贴在我面前，白得像纸，唇红得像血。
是个女人，穿着一身素白的戏服，水袖垂地。
「大姐，你谁啊？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
我强装镇定，试图后退。
女人手臂一抬，拦住我的去路。
她的指甲很长，泛着青色的光。
「我名梨娘。这片梨园的主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
梨园闹鬼的传说，我从小听到大。
传闻百年前，有个名角儿叫梨娘，被负心汉和恶霸联手害死在戏台上，怨气不散，化为厉鬼。
「梨娘？名字挺好听，但姐，你这出场方式也太复古了。」
我试图打哈哈，脚下却在找逃跑路线。
梨娘没笑。
「小郎君，你听。」
周围风声骤起，梨花乱舞。
我听到远处传来机械的轰鸣声。
「他们在拆我的园子。」梨娘说。
「啊这……城建规划，我也没办法。要不您去托梦给开发商？」
梨娘的脸突然凑近，冰冷的气息喷在我脸上。
「他们要挖我的根，断我的魂。你，得替我阻止他们。」
「凭什么是我？我就是一路过的。」
「因为你进来了。」
「我不请自来是我不对，我道歉，我这就滚。」
我转身就跑。
没跑出两步，我感觉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剧痛让我跪倒在地。
梨娘飘到我面前，居高临下。
「这园子，是我的命。他们毁了园子，我就要你的命。」
她抬起手，掌心托着一颗黑色的、干瘪的梨核。
梨核上缠绕着红色的丝线。
「别……别过来！」
「小郎君，与我结契吧。护住梨园，你活。护不住，你死。」
梨娘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她手指一点，那枚梨核化作一道黑光，直直射向我的胸口。
没有伤口，没有流血。
但那一瞬间，我感觉仿佛吞下了一块万年寒冰。
寒意顺着我的血管瞬间蔓延到全身。
我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咳咳咳……」
我咳出一口血，血里带着冰碴。
「这是什么鬼东西！」
「梨核蛊。它现在寄生在你的心脉上。」
梨娘蹲下身，冰凉的手指抚摸我的脸颊。
「七日之内，若不能阻止他们动工，梨核蛊会生根发芽。」
「然后呢？」
「然后，它会吸干你的血肉，在你心口开出一朵最美的梨花。」
她描述的画面让我毛骨悚然。
我能感觉到那东西在我的心脏里，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
「你这是强买强卖！我要报警！」
「警察管不了我。」梨娘站起身，「记住，你只有七天。」
「开发商是陈氏集团，我一个平头老百姓，拿什么跟他们斗？」
「那是你的事。」
梨娘说完，身体化作一团白雾，消失在梨树林中。
我挣扎着站起来，心脏的绞痛让我直不起腰。
我必须去找开发商。
陈氏集团。
我拿出手机，搜索项目负责人。
陈兆，陈氏集团的二公子，以手段狠辣著称。
我看着屏幕上那张英俊却冰冷的脸，心里的寒意更甚。
「玩命是吧？行。」
我擦掉嘴角的血，跌跌撞站地向梨园外走去。
每走一步，心口的梨核蛊就跳动一下，像是在倒计时。
第二章：极致羞辱
陈氏集团大厦。
我脸色惨白，捂着心口，冲进大堂。
「我要见陈兆。」
前台小姐姐职业假笑：「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人命关天，我要见他！」
我没空跟她废话。
心口的疼痛越来越密集。
「抱歉，没有预约不能……」
「滚开！」
我推开她，直接往电梯冲。
保安围了上来。
「小姐，请你冷静。」
「冷静不了！陈兆再不出来，我就死在这里！」
我感觉梨核蛊在收紧，呼吸困难。
骚乱终于惊动了上面的人。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在簇拥下走了出来。
正是陈兆。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苏晚，最近风头正盛的网红，也是陈兆的现任女友。
「陈总！」我像抓住救命稻草，「梨园那块地，不能拆！」
陈兆停下脚步，上下打量我。
他没说话，苏晚先开口了。
她挽着陈兆的胳膊，身体软软地靠在他身上。
「哎呀，这位小哥，你脸色好差呀。是来碰瓷的吗？」
「关你屁事。」
我瞪了她一眼，转向陈兆，「那片梨园，有历史，有……」
「有钉子户。」陈兆打断我，「你是哪家的？」
「我不是钉子户。那地方不能动，动了会出事。」
「能出什么事？挡我财路？」陈兆冷笑。
苏晚捂着嘴笑：「兆哥，她好像在威胁你呢。好土好粗鲁哦。」
我心头的火和心口的痛同时炸开。
「闭嘴吧你，绿茶味都飘二里地了。」
苏晚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往陈兆怀里缩了缩。
「兆哥，她好凶。我只是关心她而已。」
陈兆拍了拍苏晚的背，安抚她。
然后他看向我，眼神像看垃圾。
「给你三秒钟，滚出去。不然我让保安把你扔出去。」
「陈兆！那梨园真的不能拆！会死人的！」
「哦？死谁？你吗？」陈兆满不在乎。
「我……」
心口的梨核蛊突然剧烈跳动，我痛得弯下腰，冷汗直流。
「你看，她装得好像。」
苏晚在一旁煽风点火。
陈兆显然失去了耐心。
他端起手边一杯刚送来的咖啡，走到我面前。
「想讹钱？还是想当最牛钉子户？」
我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陈兆突然将手里的咖啡从我头上浇了下去。
温热的液体混着昂贵的香气，顺着我的头发流淌。
「清醒了吗？」
我愣住了。
从小到大，我没受过这种侮辱。
「陈兆，你欺人太甚！」
我扬手想打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
「想打我？」
他反手一甩，我跌坐在地上。
咖啡和地上的灰尘混在一起，狼狈不堪。
苏晚走过来，高跟鞋停在我面前。
「哎呀，地上多脏呀。陈总的咖啡很贵的，弄脏了地板可不好。」
她抬起脚，用鞋尖点了点地上的咖啡渍。
「舔干净。」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
「晚晚让你舔干净。」
陈兆走到苏晚身后，搂住她的腰，「听不懂人话？」
「你们做梦！」
我刚要站起来，陈兆突然一脚踩在我的背上。
巨大的力量把我重新压回地面。
我的脸贴在冰冷的大理石上，鼻尖全是咖啡和灰尘的味道。
「陈兆！你放开我！」
「我最讨厌不听话的狗。」
陈兆脚下用力。
我感觉脊椎都要断了。
更可怕的是，心口的梨核蛊因为我的愤怒和屈辱，开始疯狂躁动。
它似乎在长出根须，扎进我的血肉。
「啊！」
我惨叫出声。
「这就受不了了？」
陈兆笑了，「给你个机会。舔干净，我或许可以考虑晚几天动工。」
晚几天……
我需要时间。
我必须活下去。
「我舔……」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这才乖。」
苏晚娇笑。
陈兆松开脚，后退一步。
我趴在地上，屈辱的泪水混合着咖啡流下来。
我闭上眼，伸出舌头，触碰那冰冷、肮脏的地面。
大厅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苏晚得意的轻笑声。
每一秒都像刀子在割我的心。
陈兆，苏晚，我记住你们了。
如果我能活下来，我发誓，一定要让你们加倍奉还。
第三章：梨园鬼泣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陈氏大厦的。
我只记得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笑话，一堆垃圾。
我回到了梨园。
刚踏进园子，我就被一股力量拽了进去。
「废物。」
梨娘出现在我面前，她的脸比昨天更白，眼眶发黑。
「你失败了。」
「我尽力了……」
我虚弱地辩解。
我身上的咖啡渍还没干，散发着屈辱的味道。
「尽力？」
梨娘的水袖猛地甩在我脸上。
啪！
我被打得摔倒在地。
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不及心口疼痛的万分之一。
「你身上的味道，真让我恶心。」
梨娘嫌恶地看着我，「他们羞辱你了。」
「是……」
「你居然受着？」
梨娘的声音变得尖锐，「你真是个贱骨头！」
「我有什么办法！我只是个普通人！你们一个是厉鬼，一个是资本家，都想玩死我！」
我崩溃了，冲着她大吼。
「我不干了！要杀要剐随便你！」
「不干？」
梨娘笑了。
地面突然裂开，无数枯黑的梨树根须破土而出。
它们像蛇一样缠住我的手腕和脚踝，把我吊在半空中。
「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
梨娘靠近我。
「梨核蛊，该给这小郎君一点教训了。」
她话音刚落，我心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啊啊啊啊！」
我感觉那枚梨核真的在发芽。
它在吸我的血，在啃我的肉。
我痛得弓起身子，像一只被开膛破肚的虾。
「疼吗？」梨娘问。
「疼……求你……停下……」我哀求。
「这点疼算什么。」
梨娘一挥手，我眼前的景象变了。
我看到百年前的画面。
梨娘被绑在戏台上，她的爱人冷漠地看着她，怀里搂着新欢。
恶霸撕碎她的戏服，用烧红的烙铁印在她的身上。
「他们毁了我的一切，最后一把火烧了这梨园。」
画面消失，我还在半空中。
梨娘的手指刺入我的胸口，仿佛要挖出那枚梨核。
「他们欠我的，你得替我讨回来。」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软弱，你下贱。」
梨娘在我耳边低语，「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树根越缠越紧，勒进我的皮肉。
「陈兆……他不是人……」
「对付畜生，就要用畜生的办法。」
梨娘松开手，我从半空摔落。
我蜷缩在地上，大口喘息。
梨核蛊的躁动平息了一点，但那种被寄生的感觉更清晰了。
「还有五天。」
梨娘说，「陈兆最在乎什么，你就毁掉什么。」
「他在乎钱，在乎苏晚。」
「那就让他们一无所有，身败名裂。」
梨娘的身影再次变淡。
「别让我失望，小郎君。否则，你会比我当年惨一百倍。」
我趴在冰冷的泥土里，眼泪流进土里。
我恨陈兆，恨苏晚，也恨梨娘。
他们都把我当成工具，当成玩物。
我摸了摸心口。
我不能死。
我必须反击。
我挣扎着爬起来，环顾四周。
这片梨园，困住了梨娘，也困住了我。
也许，破局的关键不只在外面，也在这里。
我开始在梨园里寻找。
戏台，后台，老树下。
梨娘说她被烧死在这里，那总会留下点什么。
我在戏台的废墟下翻找，手指被瓦砾划破，鲜血直流。
终于，在戏台最深处的暗格里，我摸到一个油纸包。
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份发黄的地契和一封信。
地契上写着，这片梨园在百年前，就已经被当时的政府划定为永久保护的戏曲文化遗产。
而那封信，是当年那个负心汉写给梨娘的忏悔书，里面提到了他和恶霸勾结的罪证。
我手颤抖着。
这东西，也许能对抗陈氏集团。
第四章：死局
我连夜整理了材料。
第二天，我没有去陈氏集团，而是去了文物局和媒体。
我要把事情闹大。
陈氏集团的股票应声下跌。
网络上关于保护古梨园的呼声越来越高。
陈兆坐不住了。
他主动约我见面。
地点还是在他公司顶楼的会所。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陈兆坐在沙发上，苏晚不在。
「你挺有本事。」陈兆看着我。
「陈总过奖。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我把地契和信件的复印件扔在桌上。
「梨园是文物保护单位。你们强拆是违法的。」
陈兆拿起那份地契复印件，看了一眼。
「你以为，凭这点东西，就能挡住我？」
「舆论和法律，陈总都打算无视吗？」
陈兆笑了。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你很聪明。但你忘了一件事。」
「什么？」
「这世上，有些东西是凌驾于法律和舆论之上的。」
他打了个响指。
会所的门开了。
几个人走了进来，领头的是文物局的张局长。
我愣住了。
张局长是我今天上午刚拜访过的人，他当时还信誓旦旦说会保护梨园。
「张局长？」
张局长避开我的视线，走到陈兆面前，恭敬地递上一份文件。
「陈总，您要的东西。」
陈兆接过文件，扔给我。
那是一份最新的鉴定报告，证明梨园的地契和信件都是伪造的，不具备文物价值。
我脑子嗡的一声。
「不可能！那是原件！」
「我说它是假的，它就是假的。」
陈兆拍了拍我的脸，「小瘪三，跟我斗？」
我后退一步，心凉了半截。
「你们……官商勾结！」
「别说那么难听。这叫资源整合。」
陈兆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
「现在，你还有什么牌？」
我没有牌了。
我唯一的希望破灭了。
我感觉到心口的梨核蛊开始躁动。
时间快到了。
「陈兆，你真的不怕报应吗？」
「报应？」
陈兆仿佛听到了笑话，「报应只会找你们这些穷鬼。」
他看了看手表。
「梨园那边，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动工了。」
「什么？！」
我冲到窗边，向梨园的方向望去。
几台挖掘机已经开进了梨园，开始推倒那些百年的梨树。
「不！」
我感觉天旋地转。
梨园被毁，梨娘会暴走，而我，会死。
心口的疼痛瞬间爆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我感觉梨核蛊的根须已经扎穿了我的心脏，开始向我的四肢蔓延。
「噗——」
我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陈兆昂贵的波斯地毯。
我倒在地上，全身痉挛。
陈兆走过来，蹲在我面前。
他看着我痛苦的样子，眼里满是兴奋。
「看起来，你真的会死。」
「救……救我……」
我抓住他的裤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陈兆嫌恶地踢开我的手。
「救你？我为什么要救一个挡我财路的垃圾？」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
「张局，这里处理干净点。别脏了我的地方。」
「好的，陈总。」
陈兆转身离开。
我躺在地上，视线开始模糊。
我能感觉到生命在流逝。
身体越来越冷。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真是没用啊，小郎君。」
是梨娘。
「但你的身体，我还能用一下。」
下一秒，一股阴冷至极的力量瞬间占据了我的身体。
我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缓缓擦掉嘴角的血。
张局长正指挥人过来拖我，看到我站起来，吓了一跳。
「你……你没死？」
「我」笑了，笑得娇媚又诡异。
陈兆停下脚步，回头。
「我」抬起手，五指成爪，直直地向陈兆的心口掏去。
「小郎君的仇，我来替她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