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气萧森未可伤,今朝风露却炎凉。
山中木落堪为帽,海上波清好作航。
老境尚能添白发,故人谁肯寄黄梁。
平生一饱何曾足,便觉欣然色已康。

这首诗以秋日萧森之气为起点,通过自然意象与人生感悟的交织,展现了一种超越季节寒凉的生命智慧。
诗中既有对风露变化的敏锐感知,也有对木落波清的浪漫想象;既坦陈老境添白的现实,又以“一饱欣然”的朴素自足消解物质焦虑。

全诗以秋气为镜,映照出对生命起伏的淡然接纳与精神世界的丰盈自洽。

首联:秋气萧森未可伤,今朝风露却炎凉
开篇以“秋气萧森”点明时令特征,却以“未可伤”破除传统悲秋的窠臼。
秋气的肃杀本易引发感伤,但“却炎凉”三字陡然转折,将风露的冷暖变化转化为对生命境遇的隐喻——外界的寒凉与温热皆是常态,不必因一时一地的感受而伤怀。
这种对情绪的主动调控,为全诗奠定了通透的基调,暗示真正的成熟在于超越外在环境的干扰,保持内心的平衡。

颔联:山中木落堪为帽,海上波清好作航
此联以超现实的想象重构秋日景象。
木叶飘落本象征衰败,却被幻化为遮阳的帽子;海波澄澈本显空旷,却被赋予远航的功用。
两处比喻均突破物性常规,将落叶与清波转化为应对困境的“工具”。
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思维,既是对自然景物的浪漫重构,也是对人生低谷的诗意回应——当外在资源匮乏时,内心的创造力与想象力足以开辟新的可能。

颈联:老境尚能添白发,故人谁肯寄黄粱
视角从自然转向人生,以“老境添白发”直面时间流逝的痕迹。
“尚能”二字透出对衰老的坦然,既非抗拒也非沉溺,而是以一种近乎戏谑的姿态接纳生命的自然进程。
后句“故人谁肯寄黄粱”则以幽默消解孤独——友人未送温饱之粮,看似抱怨实则自嘲,暗示对人际关系的清醒认知:真正的慰藉从不在外,而在自我调适的能力。
这种对“故人”与“自我”的对照,展现了独立于外物的心性自由。

尾联:平生一饱何曾足,便觉欣然色已康
以最朴素的生存需求收束全诗。
“一饱”是生理层面的基本满足,“何曾足”却非抱怨,而是对欲望的清醒认知——物质追求永无止境,若执着于“足”,反而会陷入焦虑。
而“欣然色康”则表明,当放下对“足”的执念,简单的饱足便能带来精神的愉悦。
这种从物质到心灵的升华,与首联“未可伤”的豁达形成呼应,完成了对“秋气”主题的升华:真正的丰足不在于外物,而在于内心的自洽与安宁。

全诗以秋为引,串联起自然、想象、衰老与温饱的多重维度。

从风露的“炎凉”到木落的“为帽”,从白发的“尚能”到一饱的“欣然”,始终以一种举重若轻的姿态面对生命的寒凉与馈赠。
这种境界既非强作欢颜的乐观,亦非消极避世的隐逸,而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秋气虽萧森,人心却可自暖;世事多变迁,自足便是晴天。

诗中流淌的,是对生命本质的深刻理解——外在环境终会变迁,唯有内心的豁达与自洽,能让人在任何季节中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