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社会,女人出嫁都会带陪嫁丫头。
一来是作为自己的私有财产,出嫁后能形成小利益团体,维护婚后利益。
二来是彰显娘家有实力。出嫁之后,可以凭借娘家外在实在力过上舒适生活。
王熙凤出嫁时不仅在陪房,还有四个陪嫁丫头。但是婚后,她却弃娘家利益于不顾,无情撵走三个,只留下平儿一人。
贾琏的小厮兴儿向尤二姐说起王熙凤的情况时,有过详细的描述:
俗语说的“天下逃不过一个理字去”。这平儿是她自幼的丫头,陪了过来一共四个,嫁人的嫁人,死的死了,只剩了这个心腹。他原为收了屋里,一则显他贤良名儿,二则又叫拴爷的心,好不外头走邪的。(《红楼梦》第六十五回)
兴儿所说不是编撰而事实,在此之前,平儿也曾经说过此事。
《红楼梦》第三十九回,史湘云在薛宝钗的帮助下摆下螃蟹宴,平儿与李纨等人一起喝酒吃螃蟹时自嘲地说起自己的处境:
“先时陪了四个丫头,死的死,去的去,只剩下我一个孤鬼了。”
王熙凤为何只留下平儿呢?
在当家者李纨眼里,她是王熙凤的“总钥匙”。
《红楼梦》第三十九回,李纨喝酒时摸到平儿腰间的钥匙,当即开玩笑说:
“什么钥匙?要紧梯己东西怕人偷了去,却带在身上。我成日家和人说笑,有个唐僧取经,就有个白马来驮他;刘智远打天下,就有个瓜精来送盔甲;有个凤丫头,就有个你。你就是你奶奶的一把总钥匙,还要这钥匙作什么。”
从李纨所说可知,平儿是王熙凤最得力的“膀臂”,是处理一切事务的“总钥匙”。
在仆人小厮们眼,平儿是王熙凤彰显贤良的挡箭牌。
王熙凤是出了名“醋缸、醋瓮”,作为当家奶奶,她为人刻薄但仍希望自己有一个贤良名声。于是将平儿推给贾琏做“通房丫头”,借此达成兴儿所说的“显他贤良名儿”的目的。
在小伙伴们眼里,平儿是王熙凤从小玩到大的贴身闺蜜。
封建大族里的男子妻妾成群,堂而皇之的理由就是为了多子多福。但是在贾府里,竟然形成这种扭曲的现实:为了维护正室的权力和地位,可以默许甚至有意选择对家族繁衍无益的妾室。
这种逆潮流而动的法则,从根本上动摇了贾家的根基——
健康的家族,往往重视的是开枝散叶,毕竟只有人丁兴旺,家庭富贵才能延续。但当家族内部开始内斗,不惜牺牲子嗣时,根基就烂了——这其实是百年贾府走向末世的重要原因之一。
掩卷深思,生育从来不是小事,它不仅仅影响一个家庭、一个家族,甚至是一个社会。王熙凤这种选劣淘优的法则,局部或短期来看,是完美的最佳的策略,但在全局和长远来看,必定是绝路。
这王熙凤的悲剧,也是荣国府的悲剧,更是那个末世的悲剧。
写在后面:其实现代职场上也会出现这种选择性错误,局部是为了平衡关系,短期也会在使小范围、小团体受益,但最终的结局注定是悲剧。所以,职场之上,既不能学习王熙凤也不能学习平儿。那么,应该如何学习呢?其实可以如林黛玉一样,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不能帮贾家开枝散叶,所以在贾府面临末世之时,她不提婚事,让感情退位,成全了贾宝玉和薛宝钗。这不是不明智,而是“世事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