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三甲医院的主任妻子突然爽约，说要去参加医疗援助。
可当天下午，我就见她带的实习生在朋友圈发了个视频。
平时洗水果都嫌有细菌的老婆，正满头大汗给母牛接生。
配文是：“有个医生老婆就是好，母牛难产都不用再请兽医了。”
我笑了，点赞评论：“够专业。”
结果工作群里炸了锅，同事纷纷截图转发，猜我什么时候会爆发。
妻子打来电话时，语气冷得厉害：
“你发那种评论几个意思？让小江在医院怎么做人？“
“他家就靠那头奶牛活着，难产我帮忙接生一下怎么了？你这种被父母捧着长大的人，根本不懂人间疾苦。“
“赶紧把评论撤了，明年纪念日我一定陪你。“
纪念日？
我冷笑挂了电话，等她明天回来，刚好过离婚冷静期。
1
第一次主动挂了萧雅电话。
不用猜，她肯定气疯了。
手机下一秒就嗡嗡震个不停。
直接挂断，顺手拉黑，世界总算清净了。
“楚先生，您订的双人餐好了，现在上吗？”服务员问。
我瞅了眼对面空荡荡的座位：
“她不来了，上吧。”
没管服务员那点同情的眼神，我低头刷手机。工作群弹出新消息。
实习生江泰@所有人：
“今天朋友圈发得欠考虑，让大家误会了，实在不好意思哈。”
道歉？分明是炫耀。
我嗤笑。
紧接着，萧雅的消息就跳出来了：
“开个玩笑而已，道什么歉？也就小心眼的人会当真。”
主任一发话，群里潜水的全冒泡了：
“就是就是，玩笑嘛，没人当真！”
“还得是江泰，让我们看到萧主任另一面，帅！”
“哈哈，群里谁小心眼，懂的都懂！”
同事都是人精，看领导站谁那边，一个个都开始捧江泰的场。
我这个当丈夫的，不仅没人搭理，还被拉出来踩了两脚。
连我亲手带的那几个实习生，也跟着凑热闹，在群里讨好江泰。
谁让萧雅是神外的一把手，江泰又是她眼前的大红人呢？
我这个资助萧雅十二年的人，在他们眼里，就是个吃软饭的。
我将手机放到一旁，准备好好享受一个人的烛光晚餐。
谁知道，刚扒拉两口，手机又响了，小徐打来语音，那口气冲得很：
“楚医生，你上哪去了，怎么还没到医院，患者都在门口排长队了，能快点吗。”
“我今天休假。”
我微微皱眉，为了跟萧雅过结婚纪念日，前半个月我天天值班，才换来这两天的调休。
怎么问到我头上来了。
小徐不耐烦说：“你没看值班表吗，今天晚上你值夜班。”
我眉头皱得更紧了：“值班表上写的不是江泰吗？”
“是啊，但他不是生病回老家了吗？萧主任说你来替他，楚哥，能不能快点过来，患者急着看病呢。”
我气笑了。
本来江泰是实习医师，按照医院规定，要实行24小时值班制。
跟他同一批进来的实习生，都快猝死在病房了。
但江泰仗着有萧雅撑腰，张口就要跟其他正式医生一样，分时段值班。
偏偏萧雅一颗心扑在他身上，还真就同意了。
他一个实习医师，值班时间对比其他实习生，已经非常非常少了。
现在连夜班也说不去就不去，真是牛逼。
“萧雅什么时候说让我值班了？还有，我现在有事，去不了医院，患者催找你萧主任去。”
我说完，不等那边反应，直接挂了电话，关机。
好笑，自己带着心上人回乡下扮家家酒，让我替她的宝贝值夜班？
我恶狠狠将牛排大卸八块。
没想到，五分钟后服务员举着座机小跑过来：
“楚先生，您妻子找您。”
没完没了了是吧？
我手握紧又松开，接过电话，萧雅声音冰冷刺骨：
“楚寻，故意找事是不是？”“萧主任费尽心思打电话给我，就是专程来骂我的？”
我把叉子戳进牛排。
“我承认爽约是我的问题，但这不代表你可以蹬鼻子上脸。”
“现在，立刻，马上，把我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否则这日子别过了！”
我的手指缓缓收紧，捏成了拳。
以前怎么没发觉，萧雅说话竟然如此恶毒。
刚想开口，电话那头隐约传来江泰的声音，似乎在招呼萧雅进屋吃饭。
我冷笑出声：
“呵，陪人回老家还有空给我打电话？不怕人家误会？”
“哦，也对，整个医院，大概只有我这个小心眼的才会误会。”
萧雅的火气更盛：
“小江家里困难，经济状况不好，作为科室主任我帮帮他怎么了？你有什么好闹的？”
脚步声靠近，江泰的声音清晰了些：
“萧姐，我妈饭菜都摆好了，快进来趁热吃吧。”
我听见萧雅的声音瞬间放远，语气软了下来：
“处理点工作，你先吃，我马上来。”
紧接着，听筒里传来她重新靠近后骤然冰冷的声音：
“限你立刻、马上，去医院值夜班！要是因为你没去导致患者投诉，你就等着被开除吧！”
“啪！”电话被粗暴挂断。
我终于明白自己错得离谱。
错在以为一个结婚纪念日，就能粘合早已碎裂的婚姻。
早在萧雅把离婚协议书摔到我面前的那一刻，我就该彻底清醒了。
我起身，拿起外套结账离开。
回到家，把手机开了机。
信息如同决堤洪水般疯狂涌入屏幕，全是催促我去医院的。
无数消息在群里@我，周末病人爆满，值班医生却迟迟未到，患者全被堵在门外。
情况看来确实十万火急。
本不该我管，但患者又何其无辜？
以前，这种委屈我会看在萧雅的份上，咬咬牙忍了，不往大闹。
可明天就能离婚了，还有什么给她留脸面的必要吗？
我直接打电话给院长，语气淡淡：
“院长，我们科室值夜班的人现在还没去，患者全堵在门口了。”
“我前半个月做了不下三十场手术，萧主任却让我今晚去替他值班，您看这安排是不是不太合理？”
院长才新上任半年，千万双眼睛盯着他。
不求做出什么成就，但出错是万万不能的。
他听完瞬间震怒：“萧雅她哪来这么大的胆子，你可是咱医院的神外第一把刀，去替一个实习生值夜班？”
“咋的，他是总统儿子吗？”
“这事交给我处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啪的挂了电话。
有院长管事，我发自内心长舒一口气，身上瞬间轻快不少。
洗漱后上床睡觉。
睡前，我刷了下手机。
科室群里，萧雅发了条消息，语气十万火急：
“小吴在吗，现在去值班室顶一下，两个小时后江泰过去替你。”
“限你十分钟内赶到。”
呵，忙去吧。
我反正是要睡了。一夜好眠，早上我神清气爽来到医院。
同科室的医生护士都似有若无地打量我，还凑一起窃窃私语。
看来我跟萧雅对着干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我视若无睹，径直走进办公室，江泰正靠在桌边，强撑着没睡。
见我进来，他眼底闪过一丝怨恨，却很快遮掩。
他起身，不好意思挠挠头，跟我道歉：
“那个楚哥，昨天我是实在不舒服，这才找人替班来着。”
“没想到萧姐会让你来替我……害，这事闹得。”
我神色淡淡，拿出资料，开始翻看今天的手术安排。
江泰见我不理他，心下一急：
“哥你昨天晚上，还、还打电话给院长啦？”
我眼皮都没抬：
“是啊，有什么问题？”
“让我一个主刀医生，去替实习生值班，在你看来很合理？”
江泰脸上笑僵住，转过话头，说起手术的事。
“听说哥你今天有四场手术，能分一个给我吗？”
我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皱眉看他：
“你一个实习生，什么都还不会，就想当主刀了？”
“楚哥你别看不起人。”
江泰脸上隐隐傲气：
“我在学校年年第一，萧姐也说我很有天分。她让你分我一场，我来做主刀，你当手术助手……”
“那你让她把自己的分给你吧，我的分不了，病人不同意。”
说完，我拿着资料就要走。
江泰急忙冲过来堵我。
我侧身绕过，他却像突然发病一样，“哎哟”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啊——”
“小江！你没事吧？”
萧雅闻声快步跑来，一脸关切地扶起江泰，仔细检查后松了口气。
她抬头怒视我：“有话不能好好说？推人干什么？给江泰道歉！”
江泰脸色发白，忙不迭地劝解：“萧姐别生气，是我太着急了，不怪楚哥，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萧雅冷笑，目光如刀，“他都敢直接告到院长那儿了，分明就是故意针对你！”
我讥讽地看着这对男女：“对，我就是故意的。萧大主任，你想怎样？”
“好好，楚寻你现在跟我这么嚣张了是吗？我想怎么样？”
萧雅怒极反笑，几步冲到我面前，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手术资料，狠狠向后一扬！
雪白的纸张如同雪花般飘散一地。
“你的手术全部取消，就凭我是科室主任。”
她声音冰冷，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周围的同事纷纷探头张望，窃窃私语。
脸上火辣辣的，拳头在身侧紧握。
那一刻，我真想一拳砸在她曾经让我深爱的脸上。
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默念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行，你自己跟患者解释吧，我休假了。”
撂下话，我转身就走。
快到门口时，一个经常嚼舌根的男医生低声嗤笑：
“玩脱了吧？真当自己多重要呢？被主任撸了手术，傻眼了吧？”
我脚步一顿，猛地转身走到他桌前，抄起他桌上那块不知从谁那儿讨来的蛋糕，毫不客气地整个糊在他脸上！
“嘴这么臭，早上没刷牙？”
看着他顶着一脸奶油目瞪口呆的样子，我心头一阵快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医院。
楼下停着萧雅的座驾，那是我结婚时送给她的。
最近一直是江泰在开。
昨天还见他朋友圈炫耀，说萧雅准备把车过户给他。
送出去的东西怎么处理确实与我无关，但就是恶心！
我从路边捡起半块砖头，对着车身一阵猛砸，直到面目全非。
保安叫喊着冲过来时，我才扔掉“凶器”扬长而去。
拍到又怎样？图的就是痛快！
离开医院，我直奔民政局。
赶在天黑前，终于拿到了心心念念的离婚证。
这段不幸的婚姻，终于要解脱了。
怀着轻松的心情回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正要开门，却听见里面传来萧雅父母的声音。“楚寻这小子太不像话了！”
萧父在客厅里大声斥责：
“我和你妈大老远过来，他连面都不露一下！还不如人家小江懂事！”
萧母也连声附和：
“就是！听说他还砸了你的车？哎哟，该不会有暴力倾向吧……
这种男人要不得，赶紧离了算了！
我看小江这孩子就挺好，知情识趣又年轻，身体肯定也比楚寻强。
你俩早点定下来，我和你爸也好早点抱孙子啊！”
放在门把上的手停住了。
想当初刚结婚时，二老可不是这副嘴脸。
毕竟，从萧雅高中到硕士毕业，再到坐上科室主任的位置。
整整十二年，她所有的开销，甚至她孝敬父母的钱，哪一笔不是我出的？
可自从她当上主任，他们对我的态度就越来越轻蔑。
“最近工作太忙，生孩子的事不急。”
萧雅的声音传来，对父母换人的提议并未直接拒绝，只提到了孩子。
“就算不急生孩子，换个体贴你、孝顺我们的，不更好吗？”
萧母继续劝道：
“你看看他，跟家里断了联系这么多年，整天就知道窝在你手下混日子，哪像个有担当的男人？我看小江就比他强百倍！”
“闺女啊，男人总得挑个对你好的吧？你看人家小江在厨房忙前忙后的，多会照顾人！还有，妈手上这玉镯子就是他孝敬的，听说你爸腿疼，还专门买了理疗仪呢……”
我无声地笑了。
这些年我孝敬他们的东西，随便哪件都比这俩玩意儿贵重百倍。
结果呢？人家根本不念你的好，只觉得你占了他们女儿的光。
没必要再听下去。
我推门而入。
客厅里的三人瞬间僵住。
我无视他们，径直走向卧室。
“楚寻！”萧雅厉声叫住我，“看见我爸妈，招呼都不打一声？”
萧父重重一哼：
“三十岁的人了，还不如个刚毕业的小年轻会来事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萧母翘起二郎腿，尖刻地讽刺：
“没点担当，整天就知道靠老婆吃饭，也不嫌害臊！”
我脚步一顿，侧头冷冷问萧雅：
“我工资是你的三倍，家里开销全是我付的钱，这些事你从没告诉过你爸妈吗？”
萧雅拧眉：“这很重要吗？”
我反问：“那你就任由你爸妈这么诋毁我？”
萧母冲我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说：“你挣钱多，还不是因为我女儿是主任，给你排的手术多，不然你哪有那么多抽成。你要是真有本事，那你也当主任啊。”
我觉得她很好笑：“那你猜猜你女儿是怎么当上主任的？”
自从我帮她走关系进入这家医院后，她全部心思全都在如何讨好领导，如何写论文评职称上了。
安排给她的手术，也全都推给了我。
我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某天甚至连着做了九场手术，就没从手术台上下来过。
而她评上主任后，更是把我当牛马用，昨天还想让我去替实习生值夜班呢。
萧雅脸色微变：“楚寻你别污蔑，我凭本事赚来的职称，你嫉妒也就算了，还想搬弄是非是吗？”
“你怎么变得这么恶毒。”
我恶毒？
听着我都要笑了。
“楚哥，你回来啦！”
这时，江泰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一脸热情。
“不好意思啊，借你家厨房做了几个拿手菜，快来坐下尝尝！”
那副熟稔自然的姿态，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我轻蔑地扫了他一眼，懒得搭理这男绿茶。
萧父顿时火冒三丈：
“萧雅你看看！人家小江好心好意招呼他吃饭，他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狂得没边了！”
江泰立刻装出惶恐的样子，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楚哥他……他平时对我就这样，是我……是我还不够格……”
萧母看不下去了，一拍大腿站起来：
“行了！我来说！楚寻，现在什么情况你也清楚。你要是还要点脸面，就痛快点跟我家萧雅把婚离了！”
“妈！”萧雅微微蹙眉，转向我，上下打量。
“离婚……也不是非走这一步。你最近太反常了，值班不去，对江泰动手，还耍性子砸车……楚寻，你是不是……精神上受什么刺激了？”
她婚内出轨，反而怀疑我有精神病？
我冷笑：“我看你才病得不轻。”
在几人错愕的目光中，我将那本崭新的离婚证拍在桌上。
“你要的离婚证。现在，可以闭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