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年代,男友在舞台上宣扬女权独立,台下一女生激动不已。
演讲结束,她兴奋地跑上去握男友的手,却被男友尴尬推开。
而当她看见男友径直走向我牵起我的手时,她眼里冒火般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你这也能叫新时代女性吗?平日在厂里勾三搭四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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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女性学堂里,男友莫成澜正在激昂地讲着。
「女性应该要主动寻求解放。
「三从四德、夫为妻纲,这些都是你们身上的枷锁,都应该破除。
「新时期的女性,要从思想上独立。你们,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你们,只为自由而活!」
他的讲话很有力量,身边一个小姑娘很是兴奋,激动地站了起来,不停地鼓掌。
在她的带领下,台下一片掌声,我也跟着一起。
「姐姐,你是范诗怡吧?」一个小姑娘侧头看着我。
「你认识我?」我感觉并不认识她。
「我在大华纺织厂见过你。」
「哦。」我应了声,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她,感觉有些面熟。
「莫老师的课我经常来听,讲得太好了,说出了我们的心声。」她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眼睛里放着光,脸颊竟然还有些微红。
「嗯,是不错,我也喜欢听。」我微笑地看着她,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是吧!他讲得好有道理,女性就应该强硬,不能受欺负。而且,男人能吃喝玩乐,咱们也能。」
我差一点笑出声来,难道女权精神就这么浅薄吗?
看着她岁数并不大,好多事情估计还不太能理解,我便微笑回应,没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莫成澜结束了讲课,人们陆续散去。
他微笑着向我走来,刚要打招呼,身旁的小姑娘就跳了过来。
「莫老师,你讲得太好了。」她边说边拉着莫成澜的手。
莫成澜一愣,有些不自然,尴尬地看着我,费劲地把手抽出来,走到我身边。
「诗怡,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一会儿,你讲得很精彩。」
他站在我身边,很自然地拉起我的手。
「去吃饭吧,几天没见,我想你了。」
虽然有些肉麻,但是我还是挺受用的,点头应允。
可是,我们俩说话,却没有发现一旁的小姑娘已经瞪大了眼睛。
她盯着我们拉着的手,眼睛里像是要冒火一样。
突然,她慢条斯理地说:「诗怡姐,你不是都要和纺织厂的刘管事结婚了吗?」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莫成澜也一头雾水,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她变得严肃起来,摆出沉稳的架势。
「范诗怡,你年长我几岁,也听过莫老师讲课,新女性可不是你这样的啊。」
我这样的?我指指我自己,用眼神问她,我是什么样的?
「你作为一名纺织女工,在厂里不安分守己,做好工作,反倒是和刘管事搞在一起。
「好几次我视察工厂的时候,都看到你们拉拉扯扯地,实在不像样子。
「如今你更加过分,还欺骗莫老师,难道你要脚踩两只船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差一点就气笑了。
「姑娘,你……」我上下打量她,「是哪位啊?」
她轻蔑地一笑,用白眼球蔑了我一下。
「就说你工作不认真,连我都不认识,我是大华纺织厂的大小姐,我叫常若楠,常峰就是我爸爸。」
天啊,我的父亲范长峰经常被大家称呼长峰董事长。
怎么到了她的口中,就变成了姓常名峰了?
「你是……那我……」一时间,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她,这么离谱的谎话,她竟然能说出口。
她倒是不以为意,走过来拉起我的手,语重心长地教育我。
「诗怡,你还年轻,虽然工厂的工作累一些,但咱们是新女性,应该靠自己的努力来生活。
「刘管事他人也不错,在我家做工好多年了,人挺老实的,你应该真诚对人家,不能三心二意。
「我知道你倾慕莫老师,但是应该要有底线,不能越界啊。」
我实在忍不了了,抽回手,倒推几步和她保持距离。
「你说我和刘管事要结婚了,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她轻笑着,「工厂里的人都知道啊!刘管事自己说的啊?」
她把谎话说得有模有样,连莫成澜都有些疑惑,眨着眼睛看着我。
「那么好,你说的事情根本没有,我现在就去报警,请警察来评断。
「如果是刘管事说的,我要他登报道歉,还要他蹲大狱。
「你是亲耳听到的,可得给我作证啊!」我准备出去叫人安排。

她见我态度坚决,眼神就开始飘忽起来,语气也没有了刚才的强硬。
「刘管事……很忙,她对我家的产业还是尽心尽力的,咱们不要影响他了。
「那不行,他毁我声誉,咱们都是新时代的新女性,不能让人坏了名声。
「做个证明而已,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我不依不饶,倒要看她怎么收场。
她有些慌了,两只手在身上来回揉搓。
「也许……是我听错了吧,你也不要着急。我只是一片好心,怕莫老师受了蒙骗。
「如果不是真的,那就更好了。」
我听她这么说,立马顶上一句。
「究竟听到没听到,是他污蔑我,还是你污蔑我?
「大华纺织厂的人都是这样的吗?我一定要去找董事长问清楚,给我个说法!」
我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不依不饶。
她有些害怕了,连忙拉住莫成澜的衣袖。
「莫老师,你劝劝诗怡姐。我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千万别让她去找我爸爸。
「我爸爸最反对我多管闲事了,他要是知道了,我这个月200块大洋的零花钱就泡汤了。」
200块?这个时候还不忘炫耀,真是绿茶婊中婊。
莫成澜无奈地看向我,仿佛在征求我的意见。
我有些生气,转身就走。
他连忙甩开常若楠,急匆匆地追了上来。
「诗怡,诗怡,她还只是个孩子,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这个小姑娘实在让人讨厌,我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她竟然冒充我的身份,还明显要用这个身份来抢我的男朋友。
真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其实,我并不是对我的身份多么介意,毕竟父亲从小就教育我「自强自立」的道理。
我从来都没有炫耀过我是范长峰的女儿,在父亲的眼中,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只有通过自己努力赢得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不管是财富,还是尊重。
所以,我在大学毕业后,被父亲安排进了纺织厂。
只有少数几个管理人员,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他让我在工厂与工人同吃同住同劳动,这样才能更加直接地感受工人的辛苦。
以后才能够更好地管理工厂,更好地发展我家的产业。
而莫成澜,则是我偶然遇到的。
一次,他在路边宣讲女权自由,深深地吸引了我。
我当时就安排管家出面,开办了一家学堂,既教小孩子识字,又宣扬女子独立。
学堂就请他做了校长,而我则经常去听他讲课。
他并不知道我真实的身份,我是想要告诉他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出了学堂之后不久,我就想起了常若楠的是谁。
她就是我家佣人刘妈的女儿。
前不久,刘妈曾经带着她来过我家,那时候我正在花园里看书,远远地望见了。
听管家说,刘妈是来求我父亲,安排常若楠进纺织厂做工的,希望能赚点儿钱糊口。
父亲爽快地答应了。
想必她也是在工厂里见过我的,只是我没有注意到她而已。
刘妈在我家兢兢业业地做了几十年,人非常老实。
没想到,女儿竟是这样的。
我真是替刘妈难过。
这天,我在工厂的宿舍里休息,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
门外突然一阵乱糟糟,好像有几个人在闲聊。
「听说了吗?那个范诗怡跟刘管事有一腿!」
「我也听说了,怪不得刘管事总是对她那么客气呢,原来是被窝里的功夫,真不要脸!」
「亏着她还总说什么新女性,什么要独立,要靠自己。呸!都是糊弄咱们,她自己还不是靠男人!」
「可不是,我原来还有些相信她呢,差一点儿就被骗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眉清目秀的样子,其实是一肚子烂货!」
几个长舌妇在低俗地嚼舌根。
我本不想与她们辩驳,但是她们越说越难听,我实在听不下去了。
我猛地推开门,冷冷地瞪着她们。
她们倒也不惊,个个都得意地看着我,好像计谋得逞了一样。
我知道她们几个平时就是不安分的,时常与人吵架。
做工时候偷懒、懈怠,尤其喜欢挑拨是非。
所以,我并不想多纠缠,只训她们几句,让她们收敛一些就好。
「我说的话你们都忘记了一段,就是新女性还要自重、自爱。
「你们有时间嚼舌根,不如多读读书,总对自己有些益处。」
她们听了反倒狂笑起来。
「范诗怡,你怕是把脑袋撞在门框上了吧?你别以为搭上了刘管事,就可以作威作福了。
「若楠的靠山可比刘管事厉害多了!看你还能狂妄多久!」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

我并不介意她们怎么说我,毕竟都是信口胡诌的,我从来也没当真过。
只是觉得有些难过,我们宣扬了那么久的新女性,以为她们能够多少有些醒悟。
可是到头来,她们张嘴闭嘴依然全都是靠男人。
骂别人也是骂人家靠男人,炫耀自己更是炫耀有更厉害的男人做靠山。
女人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在思想上觉醒,凡事想到的都是靠自己啊?
「你们的脑子里只有靠男人吗?女人真正的靠山,应该是你们自己啊!」
「呦呦呦,真假!」她们不以为然地嘲笑我。
「你这话真是假得很,明明自己出去卖,还要教人家不要做娼妓,你是怕咱们抢了你的生意吗?」
她们说话已经没有底线,实在是脏了我的耳朵。
我不想多说,走过去扬手给那为首的一个耳光,然后转身回屋。
她被我打得愣住,捂着脸,瞪着眼,整个楼道都安静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了。
「范诗怡,你太过分了,竟然动手殴打工友,我让我爸开除你!
「工友们,咱们是新时代的新女性,谁都不能欺负咱们。
「莫老师说过,我们的力量是巨大的,我们要推翻压在我们头上的大山。
「范诗怡就是第一座大山,她是咱们的敌人。
「放心吧,我爸爸很疼我的,他一定会把她开除!」
主角出现了,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一直躲在屋里,总之出现得很及时。
几个长舌妇顿时有了主心骨,立即开始七嘴八舌地叫嚣。
「对,让董事长开除她!让她滚蛋!」
「她欺负女工,她恃强凌弱!她是新时代女性的敌人。」
「若楠,让你爸把她开除,把她轰走。」
看着常若楠盛气凌人的样子,我又被气笑了。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咱们就请董事长来吧,让他当着大家的面开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