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把最后一片云吹远时,雪原便铺开了。没有边际的白,从脚下一直漫到天尽头,像是谁把整个冬天的月光都揉碎了,撒在这天地间,连空气里都飘着细碎的莹光。

没有树,没有路,甚至没有一声鸟鸣打破这份静。雪积得厚,踩下去能没过脚踝,“咯吱”一声轻响,倒成了这空旷里唯一的韵脚。阳光偶尔从云层里漏出来,落在雪面上,不是春日的暖,是清凌凌的亮,像撒了把碎钻,晃得人眼睛发柔,却又不敢久看——怕惊扰了这纯粹的白。
走得久了,会看见远处的雪丘。不是陡峭的山,是缓坡的弧度,被风磨得圆润,像卧在地上的银兽,安安静静地守着这片雪原。风过的时候,雪粒会顺着坡往下滑,“簌簌”地响,却不扬尘,只在雪面上留下浅浅的痕,转眼又被新落的雪盖了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傍晚的雪原最是温柔。夕阳把天染成淡粉,雪也跟着变了色,不再是冷白,倒像裹了层胭脂,从地平线往上晕开,连影子都变得柔软。这时便不想走了,只想坐在雪地上,看天色慢慢暗下去,看远处的雪丘渐渐融成墨色的剪影,听自己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又轻轻散在雪地里。

原来雪原的诗意,从不是热闹的景。是无边无际的白里藏着的清宁,是万籁俱寂中藏着的温柔,是走在其中时,连自己都仿佛成了一片雪,轻轻落在这天地间,不慌不忙,只与这纯粹的美好,慢慢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