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在我病入膏肓之际,妻子为和死后能和白月光合葬,执意要与我和离,我当场被活活气死……
我是江家的两个童养夫之一。
择婿前一天,另一个童养夫薛明安坠崖而死,我顺理成章与江云瑶成婚。
成亲后,我与她琴瑟和鸣,成了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
我把江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呕心沥血几十年将商铺的收益翻了三倍。
可就在我重病卧床时,江云瑶第一时间不是为我寻医问药,而是跟我和离。
她想死后跟薛明安合葬。
我强烈反对,可我辛苦养大的三个子女都站在她那边。
我被活活气死。
再睁眼,我看见江云瑶急匆匆跑到江老爷跟前,语气坚决:
“爹,我要嫁给薛明安,现在就要!”
我瞬间明白,她也重生了。
看着她那急切的样子,我扯着嘴角笑了笑。
她若是知道,当年薛明安哪怕是死,也要和白月光私奔,会作何感想。
1
江家商号能有今天的规模,一半功劳在我的锐意进取,另一半,在江老爷的稳扎稳打。
薛明安会作几句酸诗,画几笔丹青。
可生意场上的事,他一窍不通。
人情往来,他更是不屑一顾,自诩清高。
江老爷不止一次对我说:“书源,这偌大家业,以后还是要交给你。”
他将我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我如何掌管生意,如何与人周旋。
江家上下,早已将我视为板上钉钉的姑爷。
此刻,江老爷也看见了我,像是看到了救星。
他冲我招手:“书源,你来得正好。”
“快来劝劝云瑶,别让她胡闹了。”
我抬步走过去,江云瑶的目光也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嫌弃与厌恶。
仿佛我是什么脏东西。
我心口一滞。
上辈子几十年的夫妻情分,朝夕相处,同床共枕。
原来在她心里,竟是如此不堪。
我扯了扯嘴角,对着江老爷一拱手。
“伯父,我尊重云瑶小姐的选择。”
“我自愿退出,成全他们。”
“明日一早,我便离开江家。”
江老爷脸色大变,伸手就想拉我:“书源,你……”
江云瑶意外地看我一眼,随后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撒着娇打断了他。
“爹!”
“你看,他自己都同意了!你就成全我们吧!”
我没再多说,转身回房收拾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我来江家时,只有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
如今,也不过是多了几本书,几件像样的行头。
管家在这时敲门进来,脸上满是惋惜。
“老爷让我来传话。”
“老爷说,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希望您能留下。”
“江家的生意离不开您,他希望您能继续当个代理掌柜,帮他打理铺子。”
我看着窗外。
想起江老爷这些年对我的栽培与信任。
也想起他近几年确实每况愈下,精力不济。
若我走了,江云瑶又嫁给薛明安那个蠢货。
这偌大家业,不出三年,必被败光。
“好,我答应。”
“你告诉伯父,他的恩情,我记着。”
第二天,我照常去了铺子。
正坐在柜台后理着账本,门口传来一阵喧哗。
我一抬头,就看见江云瑶亲昵地牵着薛明安的手,走了进来。
她满面春风,下巴高高抬起,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径直走到我面前,命令道:
“沈书源,赶紧把位置让出来。”
“从今天起,这掌柜就是明安的了。”
2
我看着她,又看看她身边的薛明安。
他一身崭新的绸缎长衫,腰间挂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正努力挺直腰板,学着掌柜先生的样子。
可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出卖了他内心的局促与心虚。
上辈子,直到他死,他都还是这副撑不起场面的样子。
江云瑶怎么会觉得,这样的人能撑起江家?
我心里那点残存的温情,在她的命令声中,一点点冷掉。
我没有争辩,默默站起身,将算盘和账本推到一边。
“好。”
我的干脆,让江云瑶和薛明安都愣了一下。
薛明安很快反应过来,迫不及待地坐到我的位置上,眼中都是贪婪。
我很清楚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掏空江家,跟他白月光私奔。
上一世我极力阻止。
这辈子,我选择不再阻止了。
薛明安拿起账本,装模作样地翻了翻,然后重重拍在桌上。
“这账做得一塌糊涂!”
“沈书源,你就是这么帮伯父打理生意的?”
我瞥了一眼。
那是城南王记布庄的赊账记录。
王记的流水占我们三成,先货后款,是伯父亲自定下的规矩。
江云瑶是知道的。
但她没有为我辩解一句。
江云瑶拉了拉他的袖子,柔声说:“明安,这些琐事,不用你亲自管。”
“你让他做就行了。”
她指着我,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在说一个下人。
“以后,沈书源就是你的副手,你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我垂下眼,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上辈子,我刚当上总掌柜时,她也是这么拉着我的袖子。
她说:“书源,你好厉害。”
“以后,我就是你的副手,你说什么,我都听。”
那时我天真的以为,她是喜欢我的。
可临时之前才知道,那不过是她的委曲求全,装的罢了。
如今,才是发自内心说出。
薛明安得了台阶,立刻趾高气扬起来。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张陈年的欠条,甩在我面前。
“既然你这么能干,去把这笔账要回来。”
“城西的李麻子,欠了我们五百两,三年了。”
“今天,你必须把钱要回来。”
店铺里几个老伙计闻言,脸色都变了。
这李麻子是出了名的地痞无赖,手下养着十几个打手,谁上门要债,都得被打个半死。
江老爷派去的人,被打断腿的就有两个。
这笔账,早就成了死账。
薛明安这是要我的命。
我看向江云瑶,她正温柔地替薛明安整理衣领,仿佛没听见。
只有在她眼角余光扫过我时,我才看到一丝快意。
我们好歹相伴几十年,她就这么想我死吗?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欠条,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铺子。
身后,传来薛明安得意的笑声。
“云瑶你看,他就像一条狗,让他去哪就去哪。”
“是啊,听话的好狗,最适合看门口。”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走得更快。
我没有直接去找李麻子。
我知道,他最近正急着出手城郊的一个庄子,好去南边做一笔更大的“生意”。
而整个城里,有实力吃下那庄子的,只有一人。
回春堂的孙掌柜。
不到一个时辰,我就拿到了钱。
不是五百两,是七百两。
李麻子不仅还了本金,还把三年的利息也一并付清了。
当我把七百两票拍在柜台上时,铺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薛明安正搂着江云瑶,两人腻歪地说着情话。
看到银票,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你怎么要回来的?”
他一把抢过银票,翻来覆去地看,不敢相信是真的。
我没理他,目光落在江云瑶身上。
她也一脸震惊。
“你没受伤?”
上辈子,我也是这样,一次次为她解决各种麻烦。
每一次,她都会抱着我,满眼崇拜地说:“夫君,你真厉害。”
可现在,她的眼里只有戒备和审视。
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总掌柜交代的事,办好了。”我语气平淡,“既然没事,我先回房了。”
我转身要走,江云瑶却突然叫住我。
“等等。”
3
江云瑶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的眼睛。
“沈书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收起你的心思,别想耍花样。”
“江家的一切,以后都和明安有关,和你,没关系了。”
我平静地从她身边走过,往自己房间走,却看见我的东西全都被扔了出来。
江云瑶曾将她的翡翠平安扣赠我,与我定情。
我原以为我已经跟完全不在乎了,可看到平安扣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我的心还是抽痛起来。
“沈公子,薛公子要用这里当书房,小姐给你换了个房间,随老奴来吧。”
新的间房,又小又暗,是江家最偏的下人房。
上一世,这里住的是给我打洗脚水的小厮。
第二天,薛明安就正式当上了江家的大掌柜。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卖掉城南三个最赚钱的铺子,把所有钱都投到了一批来自关外的皮草上。
他说,今年冬天会特别冷,这批皮草能让江家赚翻三倍。
江家的老伙计们都慌了,跑来找我。
“书源,你快去劝劝老爷和小姐啊!”
“那批皮草我看了,色泽暗沉,毛发稀疏,根本不是上等货!”
“是啊,而且我们江家做的是丝绸生意,这突然改做皮草,风险太大了!”
我当然知道。
那时的薛明安就是这么干的。
那批皮草根本卖不出去,最后只能半价处理给一个外地客商。
而那个客商,就是薛明安自己安排的人。
一来一回,江家一半的家产,就进了他的口袋。
我去了江老爷的书房。
老爷子正拿着紫砂壶,慢悠悠地浇花。
我把皮草的风险,账目上的漏洞,一点点剖析给他听。
江老爷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眉头紧锁。
“爹!你别听他胡说!”
江云瑶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一把将我推开。
“沈书源,你就是嫉妒明安!你看不得他比你强!”
“明安为了江家日夜操劳,你呢?你只会在这里挑拨离间!”
我看着她,觉得可笑。
“我说的都是事实,账目摆在那里,一查便知。”
“够了!”江云瑶厉声打断我,“明安的为人我最清楚,他绝不会做对不起江家的事!”
她转向江老爷,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爹,明安说了,这笔生意做成,就用赚来的分成给我买一支南海的珍珠步摇。”
“女儿想要。”
“毕竟,他可是你未来的女婿……”
江老爷看着宝贝女儿,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摆了摆手,让我出去。
我忽然感觉被人一盆冷水从头淋下,很冷,也清醒了。
是啊,江云瑶不选择我,我就是个外人。
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江家的生死,与我何干。
半个月后,消息传来,关外的皮草因为战乱,根本运不进城。
薛明安投进去的几万两银子,血本无归。
江家资金周转不灵,几个老铺子都快发不出工钱了。
薛明安却像没事人一样,依旧陪着江云瑶逛街听戏。
江老爷被气得差点昏厥过去。
江老爷命令将两人抓回来,他却拿着一本账本,冲进了前厅。
“老爷!”
他满脸悲愤,把账本重重地摔在桌上。
“我们库里少了五百匹云锦!账目上,最后经手的人是沈书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我身上。
江云瑶快步走过去,拿起账本,手抖得厉害。
她抬起头,眼睛里满是失望和痛心。
“沈书源,我真没想到,你会偷家里的东西。”
“你太让我失望了。”
薛明安在一旁添油加醋:“云瑶,我就说他贼心不死,他就是想掏空江家!”
“我没有,江云瑶,你信吗?”
我静静看着她。
看着这个我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上辈子,也有人这么诬陷我。
她当时是怎么做的?
她抄起一把戒尺,把那人打得皮开肉绽。
她说:“我夫君的为人,我信。谁敢污蔑他,我拼了命也要讨个公道。”
可现在呢?
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来人。”她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把他给我捆起来打!”
两个家丁立刻上前,架住我的胳膊。
板子一下一下打在我身上,皮开肉绽,痛得我几乎要昏厥。
江云瑶正靠在薛明安怀里,薛明安狞笑着看我,手却在温柔地替她擦去眼角雨水。
她冷睥我一眼:
“拖出去。”
“从今天起,苏州城内,任何商行敢用沈书源,就是与我江家为敌!”
4
我被丢在苏州城外的一间破庙里。
背上的伤口混着血和烂布,每动一下都撕心裂肺。
江老爷派人来每天给我送饭送水,留我一口气。
三天后,薛明安死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苏州城,连我都知道了。
江家挂了白。
江云瑶一身素缟,疯了似的冲进破庙。
她手里攥着一封信,狠狠砸在我脸上。
“沈书源,你满意了?”
“他死了!你把他逼死了!”
那是一封遗书,薛明安的字迹。
他说自己无能,害江家亏了钱,无颜面对云瑶。
又说我这个小人,偷盗云锦,让他心力交瘁,万念俱灰。
信的最后,是他对江云瑶缠绵的爱意,和来生再续的约定。
我看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忽然笑了。
笑得胸口发疼,伤口都像要裂开。
“江云瑶,你可真可怜。”
“你闭嘴!”
她眼里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噬。
“是你!是你害死了他,我要你给他偿命!”
她扑过来,冰冷的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没有反抗,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想让我死?”
“可以。但在那之前,我带你去看样东西。”
我用尽全身力气,挣开她的手,抓着她的手腕就往外拖。
她又哭又骂,但我充耳不闻。
夜色里的码头,一片死寂。
只有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亮着微弱的灯火。
我拉着她躲在货箱后面。
船上,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指挥着伙计搬运箱子。
正是“尸骨无存”的薛明安。
他身边,还依偎着一个身段妖娆的女人,是城里最有名的歌妓,月儿。
“官人,那些箱子里都是什么呀?”月儿娇声问。
薛明安得意地笑起来:“都是江家的好东西,足够我们下半辈子快活了。”
“江云瑶就是个蠢货。我随便编几句谎话,她就信了。现在,她大概正对着我的遗书,哭得死去活来呢。”
“等她发现家底都被我搬空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我感到身边的江云瑶,一瞬间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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