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祖籍杭州钱塘人。爸爸叫毛伟,一听这名就怪怪的。俗话说,将军犯地名。果然,毛伟这一生最大的成就是一个监生,运气不好就罢了,命还不长。在毛文龙九岁那年,他爸爸英年早逝,本来家里就穷的叮当响,失去顶梁柱后,更是穷到冒烟。
好在他有个好姥爷,毛母沈氏娘家巨富,是杭州著名盐商沈士宁之女,沈家是军户出身,攒了点家产后,从沈士宁这一辈开始投身科举。沈士宁科举考的一塌糊涂,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从事盐商行当。
但沈士宁有一个好儿子,叫沈光祚——毛文龙的亲大舅。万历二十三年,沈光祚以三甲十九名获赐“乙未科”同进士,一下光宗耀祖了。
毛文龙随母搬到沈家,在大舅鞭策下,他最初的人生规划是考科举。为了帮助死去的姐夫毛伟振兴门户,沈光祚也是拼了,亲自担任大外甥的老师。
沈光祚虽然官当的不大,官至顺天府尹,但读书绝对天赋异禀。三十二岁中进士,远低于明朝进士平均年龄35岁这条线。
奈何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大外甥丝毫没有遗传母系基因,读书方面的天赋,无限接近于零。
考了多年,连个监生没考上,大家就知道毛大外甥不是块“科举材料”,毛文龙自己也不喜欢读书,一看到“之乎者也”,头就跟喝了八两白干一样,嗡嗡直疼。既然如此,那就尊重外甥的意见,问他想干嘛。
毛文龙的回答是,回家种地。
姥爷沈士宁和舅舅沈光祚一听,差点没被雷晕。但转念一想,不科举也好,安安稳稳当一个居家孝子伺候寡母,也算沈家没白养活一回。
在毛文龙扛着锄头种地期间,辽东海宁来了一封信。大伯毛得春托人捎信说,自己膝下无子,问毛文龙是否愿意过继到自己名下。
沈母听说后,这是好事呀。大伯哥是海州卫百户,毛文龙过继他名下,将来的社会地位和财产就是毛文龙的,自己除了毛文龙,还有毛仲龙、毛云龙两个儿子,少一个不算少。于是,毛文龙收拾行李从浙江去了辽宁海州,给大伯当儿子去了。
万历三十二年,毛得春死了,海州卫百户就世袭到了毛文龙身上。明朝有一个规定,世袭的百户等军职,得通过武科考试后,才能获得正式的实职,否则只享受待遇。
百户相当于连级干部。当上百户不久,毛文龙发现,底层小吏就那么回事儿。根本没有机会带兵,整天混吃等死熬日子。
毛文龙躺平正舒服着的时候,他大舅沈光祚成了兵部职方司主事(相当于作战规划部门负责人)。经大舅引荐,毛文龙投到了李成梁帐下。
李成梁是多高傲的一个人,没拿毛文龙当回事儿。完全看在沈光祚的面子上,赏了他一个“内丁千总”,这是一个什么职位呢?相当于是李成梁的家丁营副营长,专门管理李家家丁的职务。此时,毛文龙相当于是享受副营待遇的正连级干部。
既然闲工夫有一大把,那就备考一下遴选呗。万历三十三年,毛文龙参加了武科科举。
别看文的不行,但武的挺在行。一下让他考上了,由一名“试百户”(发工资待上岗)成了正式的安山百户。
这一年,毛文龙二十九岁。在明朝,二十九岁才解决百户,基本上就是体制内的边角料。
人的命,有时候琢磨不透。不出数月,大舅沈光祚又高升了,当上了兵部武选司员外郎,主管人事工作。当年九月,兵部又组织了一次遴选,毛文龙取得了辽东大区第六名,解决了团级待遇,成了辽阳千总。
给毛文龙解决完副团后,大舅沈光祚就下放地方锻炼,到山西当右参政去了。大舅一走,毛文龙在兵部就没了靠山。直到万历四十六年,十三年间,毛文龙官职一动不动,就解决了“万户”待遇。
万历四十七年,努尔哈赤反明,兵部右侍郎杨镐经略辽东,为了鼓舞六军将士,把一批长期提不起来的中层将领,尽数提拔安置,时年四十四岁的毛文龙得到了“都司”一职。算是解决了虚职副师,实职还是团级。本质上,毛文龙还是外围人员。
有时候,外围不见得是坏事。
不久,明朝和后金爆发“萨尔浒之战”,七成的明军全军覆没,辽东地盘也丢了十有七八。幸亏毛文龙没有硬关系,级别不够,没有卷入其中,用底层渣子的身份跟着打团,侥幸从萨尔浒之战中,捡回一条命。
萨尔浒之战,明朝出动四路大军,三路覆灭,总兵战死四位,参将、游击等中高级将领战死310位。
经此一战,毛文龙的命运齿轮开始转动了。
为啥转动了?
挡在前边的“世家子弟”“名门望族的优秀青年”全折在萨尔浒了,朝廷在辽东没人可用了呗。毛文龙分配到沈阳游击将军柏世爵帐下,负责宽奠、叆阳一带的防务工作。说好听点,叫“防务”。实际上,具体负责外出侦查。
妥妥的,一项送死的活儿。
干这活的人,一般没有长命的。经常带着骑兵侦查女真动向,指不定哪天就撂在道上了,但毛文龙有“年龄大,经验多”的优势,干了两年,愣是平安无事。
(1620年)泰昌元年十月,辽东经略换了人,由袁应泰担任。
这一回,毛文龙撞上大运了。袁应泰是他大舅沈光祚的同学,二人是乙未科的同年进士。
毛文龙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跟着女真屁股后边搞侦查了,袁应泰把毛文龙调回山海关督造火药。
腊月,差不多两个月后,毛文龙因督造火药有功,升任游击将军。
从(1595年)万历三十三年靠世袭谋了一个百户,到(1620年)泰昌元年,毛文龙出生入死二十五年,还赶不上山海关督造火药2月升得快。
当上游击将军那一刻,不知道,毛文龙心里是啥滋味。
先写到这,明天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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