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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剑录——“兵仙”韩信传 第六章 项羽帐下·明珠蒙尘

第六章:项羽帐下·明珠蒙尘公元前208年七月,济水之畔的楚军粮仓笼罩在湿热的暮色中。陈平捏着粮册边角,对着牛油灯反复核计

第六章:项羽帐下·明珠蒙尘

公元前208年七月,济水之畔的楚军粮仓笼罩在湿热的暮色中。陈平捏着粮册边角,对着牛油灯反复核计,眉头越皱越紧——账面记着“敖仓转输损耗率五成”,可根据他实地勘察,这个数字至少浮夸了两成。正当他用竹笔圈注疑点时,身后突然响起低沉的声音:“陈都尉在查‘通关钱’?”

陈平猛地转身,只见执戟郎韩信抱着一捆竹简立在阴影里,麻布袍上沾着草屑与粮粒,腰间断剑鞘在灯光下泛着青铜冷光。他下意识按住剑柄:“你怎知?”

韩信踏前半步,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形如展翅雄鹰:“去年在淮阴,我见过粮车过卡。十车粟米,三车喂了守关吏卒的肚皮。”他铺开自制的《秦地漕运图》,图上用朱砂标出十二道关卡,每处都画着张嘴咬粮的饕餮纹,“若走野王陉,虽路险,但太行诸关多为赵地旧部,只需假称‘赵王粮车’,可省七成损耗。”

陈平的竹笔在“野王陉”三字上顿住——这正是他上月向项梁提出的建议,却被项氏子弟笑作“乞儿计”。他扫过韩信图上的“双牛双卒转输法”,忽然想起方才路过马厩,见几匹瘦马正在试用这种拉拽方式。“你试过?”

“已在辎重兵中试了三日,”韩信摸出磨损的算筹,“每车每日可多走二十里,马力损耗降三成。”陈平注意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长期握剑与算筹的痕迹——这不是普通执戟郎,而是兼具武力与智略的奇才。

九月的定陶战场,秋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韩信跟着项羽巡视溃兵,看见项梁的帅旗倒在泥泞中,“梁”字被马蹄踏成碎片。项羽抱着叔父的尸体恸哭,红鬃马在旁不安地刨蹄,溅起的泥浆糊住了韩信手中的《定陶地形图》。

“少将军!”韩信单膝跪地,断旗上的血珠滴在地图“章邯大营”处,“末将愿领轻骑断后!”项羽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马鞭“啪”地抽在韩信脸上:“滚!别拿你的晦气沾污项氏血脉!”

鞭梢划破脸颊的瞬间,韩信想起三年前在项梁帐中,自己冒死挡下秦军流矢,项梁曾赞他“有乃父之风”。此刻项羽的眼神里,却只有贵族对寒士的嫌恶。他攥紧地图,指尖触到暗藏的夹层——里面是他连夜绘制的“绕后截粮图”,本想献给项梁,如今却再无机会。

当晚,楚军大帐内烛火摇曳。项羽盯着地图上的定陶废墟,忽然抓起酒坛砸向墙壁:“章邯小儿!我必杀你为叔父报仇!”酒液顺着墙缝渗入地图,在“敖仓”二字周围形成蜿蜒的痕迹,宛如一条正在吸血的蛇。

韩信站在帐外,听见项羽与范增的争执: “当趁势西击咸阳!”

“不可!怀王命我北击秦军主力,若西向,必落人口实!”

他摸出怀中的楚怀王诏书抄本,“西击秦”三字被墨迹染得模糊,想起项梁曾私下说“怀王不过傀儡”。此刻项羽却死死抱着诏书,仿佛那是六国贵族最后的体面。

十二月的巨鹿,朔风卷着雪花扑打楚军辕门。韩信顶着狂风闯入项羽营帐,正见龙且在沙盘上推演“中央突破”战术,指尖划过漳水时带起一片白沙:“末将愿为先锋,踏平章邯大营!”

“且慢!”韩信展开《巨鹿水战图》,“漳水上游有支流名曰‘浊漳’,若筑坝蓄水——”

“又是水战!”项羽不耐烦地挥挥手,“前年项梁在定陶,就是中了秦军水攻之计!”他拔出霸王剑,在沙盘上划出一道深痕,“此番我要直捣黄龙,教秦人知道何为楚人的血勇!”

韩信望着剑痕切断浊漳河,心中暗叹。他想起陈平的话:“项王视水战为耻,只因项梁死于水攻,却不知‘兵无常势’。”于是转而说道:“既如此,末将请率偏师,在漳水西岸设伏,以防章邯西逃。”

项羽盯着他脸上未愈的鞭伤,忽然冷笑:“你倒是谨慎。准了。”转身却对龙且低语:“莫让寒酸子抢了首功。”

汉元年正月,洹水南岸的楚军大营里,韩信第四次求见项羽。帐外的“楚”字大旗已裂成三截,最后一截旗角上的“楚”字缺了半边,像极了项羽甲胄上那块失落的鳞片。

“将军,”韩信展开《河内郡奇袭图》,“章邯粮草皆屯于河内,若命司马卬从太行南下——”

“够了!”项羽拍案而起,案上的楚怀王诏书被震得翻面,露出背面的“分封诸侯”草图,“你屡次要借他人之力,莫不是瞧不上我项家军?”

韩信直视着项羽的眼睛:“末将岂敢?只是太行道险,项家军铁骑难展所长,而司马卬部多为步兵——”

“住口!”项羽抽出诏书,“‘先入关中者王之’,怀王之命,不可违!”诏书边缘的“王”字已磨得毛边,恰似项羽日益模糊的霸主权威。

韩信退出营帐时,撞见陈平抱着一捆竹简匆匆而过。“这是最新的楚军粮册,”陈平压低声音,“敖仓粮草只够支撑两月,而刘邦已在整肃汉中。”

韩信翻开粮册,目光落在“执戟郎月俸”一栏——那点粟米,尚不及项羽战马一日的粮草。他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楚国旧币,想起漂母的粟米粥,忽然说道:“陈都尉,可愿随我去寻真正的明主?”

陈平怔住,望着韩信眼中的星火,那是项营中从未有过的光芒。他想起自己在魏王帐下被疑、在项王帐下被轻的过往,缓缓点头:“愿闻其详。”

是夜,韩信站在洹水河畔,望着对岸章邯大营的灯火。断剑在腰间轻响,仿佛在催促他做出抉择。远处传来项羽的歌声,唱的是楚人旧谣:“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韩兄在想什么?”陈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中提着一壶酒。

“在想项梁将军。”韩信接过酒坛,酒香中混着硝烟味,“他若在世,或许能容我等寒士。”

陈平望着项羽营帐的方向,火光将其身影投在河岸,形如困兽:“项梁能容人,却看不清天下大势;项羽看清了,却容不得人。这楚营,终究不是你我的归处。”

韩信摸出藏在怀中的《关中兵要》,纸页间夹着从项羽书房偷抄的《分封诸侯策》。他知道,项羽若得天下,不过是另一个秦始皇,而他这样的寒士,永远只能做执戟郎。

“明日我便请辞。”韩信将酒坛浸入洹水,酒液在河面漾开,宛如楚营即将消散的荣光,“去汉中,寻那个肯听寒士说话的刘邦。”

陈平握住他的手腕:“我与你同去。但需等一个时机——”他指了指项羽营帐,“等他分封诸侯时,便是我们的‘暗度陈仓’之机。”

韩信点头,断剑与陈平的玉珏相触,发出清越的鸣响。这声响惊飞了栖息在“楚”字大旗残骸上的寒鸦,鸦群掠过星空,竟排成“汉”字阵型,与洹水波光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