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北风如刀。衣衫褴褛的李四踏着深雪,艰难地行走在回家的山路上。
忽然,他听到路旁灌木丛中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拔开枯枝,李四发现一个冻得半僵的书生蜷缩在雪窝里,面色青紫,已是奄奄一息。
“兄台醒醒!”
李四急忙扶起书生,将自己破旧的棉袄裹在他身上,背起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向自家茅屋走去。
那书生便是张三。
李四家徒四壁,唯有一床一灶。他将仅有的米熬成热粥,一勺勺喂给张三;夜里寒风刺骨,他将唯一厚实的被子全给了张三,自己则蜷在灶旁靠余温取暖。
三日过去,张三终于恢复了精神。
得知是李四救了自己,他跪地叩谢:“恩公大德,没齿难忘。他日若得功名,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李四连忙扶起:“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读书人前程要紧,若不嫌弃,就在寒舍温书备考便是。”
自此,张三便在李四家住下。
李四白日上山砍柴换米,夜间编织草鞋换油,省吃俭用供张三读书。两人虽非兄弟,却情同手足。
次年春闱,张三欲赴京应试,却苦无盘缠。李四二话不说,将祖传的唯一一块玉佩当了,换得银两全数交给张三。
“此去若得功名,勿忘百姓疾苦。”李四送别时叮嘱道。
张三郑重承诺:“恩公待我如手足,他日必当厚报!”
皇天不负有心人。张三果然金榜题名,中了进士,被任命为本地知县。
消息传来,李四喜极而泣,逢人便说:“张知县是我兄弟!”
村里人也为李四高兴,都说好心有好报。
然而月余过去,张三却音信全无。
李四心想张三刚上任公务繁忙,不便打扰。
时值荒年,庄稼歉收,官府却加倍征收粮税。
李四和村民们实在无力缴纳,被衙役抓到县衙问罪。
公堂之上,李四抬头看见端坐堂上的县太爷,正是自己救过的张三,顿时欣喜若狂:“张兄弟!是我啊!李四!”
张三闻言面色一沉,惊堂木一拍:“大胆刁民!竟敢直呼本官名讳,攀附关系!”
李四愕然:“张兄弟,你忘了吗?去年冬天你冻僵在路上,是我...”
“住口!”张三打断他,“本官何曾认识你这等山野村夫?分明是想借故逃税,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李四目瞪口呆,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张三,心如刀绞。
杖刑之后,他被投入牢中。其他村民也因无力缴税纷纷入狱。
夜里,张三悄悄来到牢房。
李四以为他回心转意,却听张三冷声道:“你我之事,休要再提。今时不同往日,我是朝廷命官,与你扯上关系,有损官威。”
李四悲愤交加:“我从不图你报答,可你为何恩将仇报?”
张三冷笑:“要怪就怪你自己傻。世间哪有什么真情义,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说罢拂袖而去。
次日升堂,张三判李四等人变卖田产抵税,无田产者需服劳役三年。
正当判决之际,忽闻堂外鸣锣开道,钦差大臣到。
原来朝廷接到举报,说本地知县贪腐暴虐,特来查访。
张三顿时面如土色,跪地相迎。
钦差查阅卷宗,发现张三擅自加税,中饱私囊,当即摘去他的官帽,押入大牢。
退堂后,钦差走到李四面前,轻声问:“你可还认得我?”
李四抬头细看,恍然大悟:原来这钦差竟是去年冬日他救助的另一位书生!当时那人饥寒交迫,李四将怀中仅有的半块饼给了他,却从未想过回报。
“恩公,”钦差扶起李四,“我暗中查访多日,张三所作所为了然于心。今日之事,乃是他自作自受。”
张三被革职查办,家产充公。
审判那日,他跪在堂前,忽然看见窗外飘起雪花,一如那年冬天他冻僵在雪地里的情景。
想起李四的恩情和自己的所作所为,他掩面长叹:“是我忘恩负义,终食恶果啊!”
李四拿回田产,将乡亲们都保释出来。
后来在钦差举荐下,当地推选了一位清廉正直的新知县,减免赋税,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至于张三,终因罪孽深重,被发配边疆,从此杳无音信。
有人说他在一个雪夜冻死在荒郊野外,也不知是真是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