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对越防御战，一个18岁的小战士牺牲前，奄奄一息的对护士说：“姐姐，感谢你们救我了，我快不行了，你可以抱抱我吗？” 猫耳洞的泥水滴在赵维军脸上时，他正攥着那张磨得起毛的全家福。 照片里穿军装的少年笑得露出白牙，背后是兰州老家的苹果树。 此刻他躺在战地救护所的简易手术台上，两条腿刚从膝盖下方截去，血还在透过纱布往外渗。 张茹记得那天的雨下得特别大，帆布帐篷被风吹得哗哗响。 这个22岁的护士刚给伤员换完药，转身就看见那个一直咬着牙不吭声的小战士，突然抬起手。 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泥石流的黑泥，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姐姐，能抱抱我吗？” 医疗箱里的镊子“哐当”掉在地上。 张茹后来在回忆录里写，她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阵地上每天都有伤亡，截肢手术常在煤油灯下做，麻药早用光了。 可这个身高一米七的甘肃少年，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眼睛里蒙着层水雾。 她蹲下身轻轻抱住他，军装布料蹭着他渗血的绷带，闻到一股消毒水混着泥土的味道。 赵维军是主动要求当排头兵的。 1986年春天，他们连在毛松岭守了三个月。 那些不到两米深的猫耳洞，白天像蒸笼晚上像冰窖。 老兵说这地方邪乎，下雨天泥石流能把人卷走，晴天太阳晒得枪管烫手。 有次越军炮火封锁，他们三天没喝上干净水，只能舔树叶上的露水。 牺牲前十九天，他和战友执行侦察任务时踩进雷区。 泥浆裹着碎石往下滑，他为了拉后面的新兵，左腿先触了雷。 卫生员当时记录，送下来时裤腿全炸没了，骨头碴子混着碎布往外冒。 昏迷前他还在喊“别管我，先救队长”，声音哑得像破锣。 张茹后来总想起那个拥抱。 少年的身体轻得像片叶子，却在她怀里微微颤抖。 她当时不知道，这个动作会被战地记者王红拍下来。 那张后来传遍全国的照片里，她低头吻在他渗血的额头上，钢盔的阴影遮住了半张脸。 很多年后有人问她害不害怕，她只是说：“他妈妈要是在，肯定也想这么抱抱他。” 和赵维军一起守猫耳洞的，还有十九岁的贵州兵小李。 那个爱唱山歌的小伙子，牺牲时兜里还揣着没寄出去的情书。 老山战役里，这样的“娃娃兵”太多了。 他们有的刚高中毕业，有的还没谈过恋爱，却在日记本上写“愿以吾血浇吾土，换山河如故”。 就像穿插连的岩龙，孤身一人在丛林里歼敌十八个，牺牲时胸前还别着枚没来得及送给妹妹的发卡。 去年清明，我在榆中县烈士陵园见到了张茹。 七十三岁的老人蹲在赵维军墓前，把一束野菊花放在碑上。 照片里的少年永远十八岁，而她鬓角已经全白了。 她轻轻摸了摸碑上的名字，就像当年擦去他脸上的血污。 风吹过陵园的松树，沙沙声里，好像又听见那个甘肃口音的轻声请求：“姐姐，抱抱我吧。” 现在的毛松岭早已长满了野草，猫耳洞的残垣断壁藏在灌木丛里。 当地老乡说，下雨的时候，还能在泥里捡到生锈的弹壳。 那些没能长大的年轻人，把十八岁永远留在了这里。 而我们能做的，或许就是记得记得他们曾怎样热烈地活过，又怎样决绝地离去。 就像张茹每年都会带的野菊花，普通，却带着山野里倔强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