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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年,湖北985毕业的女孩失联,父母苦寻12年得知:她靠拾荒为生

2019年8月的一天中午,武汉气温逼近三十八度。派出所老民警徐亚唐带着记录表,钻进一片早已人迹罕至的废弃校园做“一标三实

2019年8月的一天中午,武汉气温逼近三十八度。派出所老民警徐亚唐带着记录表,钻进一片早已人迹罕至的废弃校园做“一标三实”信息采集。同行的协警喊热,嚷着快走;徐亚唐却慢慢踱进那幢挂着裂缝的旧教学楼。就在二层,他听到“哗啦”一声塑料瓶落地的脆响,于是整件事走向了意想不到的方向。

楼道角落,一个身形瘦弱的女人正低头分拣易拉罐。发尾打结,指尖满是油污。徐亚唐轻声问:“姑娘,你怎么住在这儿?”对方抬头,怯生生回了一句:“我没别的地方去了。”这一答,像烫手的炭火,让老民警警觉——她的眼神和普通流浪者不一样,透着受过教育的腼腆。

身份证读码枪扫不出信息,女生只记得几个片段:湖北十堰、2003年高考、985录取通知书。徐亚唐翻了翻随身的旧记事本,心里七分确定遇上了大案要事。他按程序将情况上报,并拨通十堰当地户籍室。几个小时后,电话那头传来一句压低的惊呼:“失踪十二年的周娟?!”

周娟出生于1986年,湖北十堰郧阳镇人,家有父母和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姐姐。父母耕种四亩薄田,靠售卖玉米、花生度日。2003年高考放榜,周娟以全县前十的成绩被武汉某985高校录取,一时间“金凤凰飞出小山沟”的故事传遍了镇上长街短巷。可学费就是压在这个农家院落上的大石头。姐姐干脆放弃复读,跑去豆腐厂上夜班,每月把一半工资塞进母亲手里:“让她去读书,别的别管。”

那年九月,周娟揣着全家凑出的三百五十元坐上了绿皮车。第一次站上汉口站月台,她被眼前的巨幅霓虹灯晃得心跳加速。入学后才发现,这点钱连同宿舍的同学一次聚餐都不够。自尊心强的她省吃俭用,又去接家教、发传单、写稿子,勉强撑过了大一。四年下来,奖学金、助学贷款、各类兼职填补了学费与生活费的缺口,但也耗尽了她的精力和社交意愿。

2007年夏天,她以平均分八十八点五顺利毕业。学校一再动员留在省会或南方沿海城市,可周娟说服自己先回老家看看机会。然而五个月里,小城招聘市场能提供的岗位有限——更多是车间操作工或者营销员,与她所学完全对不上。看着父母殷切的目光,她越来越焦虑,最终背起那只破旧背包再次踏上武汉,仅带三百元。

错过招聘旺季的省会显得冷漠。人才市场挤满求职者,招聘启事上动辄写着“形象气质佳”“沟通能力强”,周娟拿着简历排队,却几乎没有成功递交的机会。一家保险公司愿意收她做内勤,前提是交三百元岗前培训费。钱包空空,她只好转身离开。

霉运接踵而至——求职途中她遗失了所有证件和仅剩的几十块钱。当晚,她在江滩长椅上度过一夜;第二天实在饿得发慌,翻垃圾桶时瞥见两只矿泉水瓶,顺手捡起拿去废品站换到三角钱。从那一刻起,周娟像被无形的锁链紧紧拴住,每天在垃圾站、公园、地下通道反复游走,靠废品换来馒头或卷饼。她一次想进面馆点碗热干面,刚坐下便被邻桌指指点点——身上那股汗味和霉味混杂的气息太刺鼻,老板也尴尬地示意她离开。自尊心在众目睽睽下被撕扯,她扭头冲出店门,只在路边摊买了一个两块钱的饼,蹲在墙角狼吞虎咽。

孤立无援和羞耻让她把手机卡丢进江水,再也没有给家里打过一次电话。2007年11月到2019年8月,整整十二年,周娟以拾荒者身份缩在荒废校园的顶层角落——冬天塞几张废报纸挡风,雨季用塑料布遮顶。她对外界几乎毫无接触,偶尔在校园门口看到年轻学子成群结队,会本能地退到暗处。时间感在日复一日的翻桶声中被磨平,她甚至记不清自己的年龄。

反观十堰的父母与姐姐,命运被一纸失踪启事撕得支离破碎。2008年,他们卖掉老宅筹路费,奔波北京、广州、深圳各大客运站张贴寻人启事。母亲在火车站遭遇小偷,丢了仅有的路费,跪地痛哭仍不肯回家。父亲本就体弱,被四处奔波压得背驼了一寸。亲戚劝他们“该想开”,他们却只要女儿平安。十二年间,逢年过节,老两口守着那部座机,盼着电话铃响,烫菜也不敢开大火,怕轰鸣声盖过铃声。

2019年,徐亚唐与周娟对完身份后,立刻联系家属。姐姐接到电话时先是愣住,继而哽咽:“真的吗?真的是她?”赶到武汉的那天夜里,母亲一把抱住女儿,哭得说不出话,只反复摸着她削瘦的手臂。父亲站在一旁,灰白头发在灯下闪着光,他喃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经社会救助站体检,周娟的身体机能尚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是最大问题,却无大碍。心理辅导师用了很长时间,才让她开口讲述这些年的经历。她说:“我怕家里失望,怕同学笑我,越躲越深,最后自己也忘了怎么走出来。”

曾经的尖子生为何一朝坠落?专家分析,这并非单纯的就业不顺,而是双重挤压:经济困苦与心理脆弱。如同两块磨盘,慢慢碾碎了她对外求助的勇气。若把“高材生”三字视作笨重的桂冠,一旦稍有闪失,佩戴者反而更容易背负自我责难的石锁。

社会层面也留下几分反思空间。那些徘徊在城市阴影里的流浪者中,或许并不乏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背后原因复杂多样:家庭压力、职场受挫、心理疾病……他们不一定缺乏能力,却可能缺乏转圜余地。在城市管理日益精细化的今天,基础信息采集的意义不只在于统计数字,更在于让每一个“消失者”重新被看见。

周娟最终随父母返乡。重返家门的第一顿饭,是她最爱吃的酸辣苕粉。母亲把热腾腾的锅端上桌,笑着问:“还合口味不?”她轻声回答:“好吃,像上学时一样。”此情此景,父亲放下筷子,抬手一抹眼角,抹去了十二年的风尘。

当年的“金凤凰”并未飞得高远,却用沉重的代价提醒世人:成败荣辱并非生命的底色,活着,便有无数条重新起航的路。拾起散落的自我,比捡瓶子难得多,也更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