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霍景深结婚五年后,江语嫣回来了。
她是检察院新调来的检察官,也是霍景深的前女友,还是我的表妹。
从她回来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婚姻就开始慢慢出现裂痕。
霍景深开始频繁地为了江语嫣失约。
第一次是我获得学位证,领奖台上,他当众丢下我去机场给她接机。
第二次是情人节,我定了烛光晚餐,菜还没上,他又因一个电话中途离去,结果是因为她的猫生病。
第三次是我的生日,我等了一整夜,他连面都没露,后来我在江语嫣的朋友圈里看到,霍景深陪她庆祝相识十一年。
第四次,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为了她,差点撞死我肚里的孩子。
万幸,孩子没死,可我的心死了。
所以我选择流产。
1
麻药的效力还没完全散去,我躺在私人诊所的病床上,听着走廊里护士们的窃窃私语。
“她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做手术?她可是霍家少奶奶啊!”
“什么少奶奶,还不是世家联姻的牺牲品罢了。”
“估计在她丈夫心里她还不如一件衣服,妻子就是个头衔而已?”
“那也太可怜了,要是我,我宁愿嫁给一个乞丐都比这种丈夫强。”
我闭着眼睛,任由她们的话语如针扎进心里。
她们说得对,我林清雅确实是个可怜的女人。
昨天晚上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满怀期待地准备了一个浪漫的夜晚。
本该是我们夫妻最特殊的时刻,却变成了我最屈辱的夜晚。
因为江语嫣出现了。
2
霍景深穿着我为他精心挑选的深蓝色西装。
我们手挽手走进餐厅的时候,服务员都在夸赞我们是天作之合。
“霍先生和林女士真是郎才女貌。”
“结婚五年,感情还这么好。”
“林小姐真幸福,霍大少对她这么好。”
我听着这些赞美,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这是属于我们的特殊日子,我以为霍景深会全心全意陪伴我。
然而就在我们刚刚坐下,准备享受浪漫晚餐的时候,江语嫣出现了。
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头发精心盘起,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
“景深哥,清雅姐,真巧遇到你们。”她笑容甜美地走过来。
那一刻我心里一紧,精心准备的结婚纪念日,我不想被打扰。
可下一刻,霍景深立刻站起来迎接她,眼中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语嫣,你怎么也在这里?”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
“我刚处理完一个案子,路过这里。”江语嫣说着,突然皱了皱眉头,“只是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霍景深紧张起来,“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没关系的,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
他们两个有说有笑,而我坐在那里完全被遗忘,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多余的人。
3
离开餐厅后,我们在停车场又遇到了江语嫣。
她走路有些摇晃,霍景深立刻上前扶住她。
“语嫣,你真的没事吗?脸色很不好。”
“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江语嫣虚弱地说。
霍景深回头对我说:“清雅,你先开车回去,我送语嫣到医院检查一下。”
在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竟然要丢下我去照顾别的女人。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江语嫣就抓住了霍景深的手臂:“景深哥,麻烦你了。”
然后她转向我,声音很轻,只有我能听见:“表姐,有些人就是不配做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这种恶毒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注定要死无全尸!”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直接插进我的心里。
我怀孕三个月了,除了霍景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江语嫣是怎么知道的?
更重要的是,没有一个母亲能容忍别人这样恶毒地诅咒自己的孩子!
愤怒瞬间冲昏了我的理智,我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耳光声清脆,我没有留手,用尽全力打的。
江语嫣柔弱的身子被我一巴掌扇得往后倒退,她顺势摔倒在地上。
她表情痛苦,伸手捂住肚子,叫声凄厉:“好痛!我的孩子!景深哥,我的孩子!”
霍景深脸色狰狞地对着我嘶吼:“林清雅,你疯了吗?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他当众承认了江语嫣怀孕,这么维护她,不用说也是他的孩子。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里,霍景深抱起了地上呻吟的江语嫣。
他看江语嫣的眼神带着焦急心疼,毫不掩饰他此时此刻的关切之情。
而江语嫣娇弱地靠在他怀里,手搭在霍景深的脖子上,对我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竟然在这样的日子里做出这种事?”
霍景深怒火中烧,完全没有注意到江语嫣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
“她是检察官,你这样做会影响我的职业声誉,你知不知道?”
我站在那里,看着霍景深小心翼翼地抱起江语嫣。
他看她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心疼,就像在呵护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而我,他的妻子,在他眼中竟然成了一个不可理喻的泼妇。
“我马上送你去医院。”霍景深对江语嫣说。
霍景深抱着江语嫣快步走向他的车,我跟在后面。
他打开车门,小心地将江语嫣放在后座上,然后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引擎发动的声音在夜晚格外刺耳。
我走到车前,想要辩解,但霍景深已经完全被愤怒和担心占据了理智。
他猛地踩下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来。
我根本来不及躲闪,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过来。
身体被装出数米远,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意识模糊之前,我看见霍景深的车尾灯消失在拐角。
而自始至终,他连看都未曾看我一眼。
4
不知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多久,我终于醒了过来。
醒来后我没有回家,而是忍着浑身骨折一样的痛苦开车去了医院。
不是去找霍景深,也不是去检查身体,而是去看我的父亲。
林氏医疗集团的私人病房里,我父亲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三年前的那场医疗事故改变了我们家的命运。
父亲在一次手术中突然昏迷,至今没有醒来。
医院的诊断是突发性脑血管意外,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爸,我来看你了。”
我坐在病床边,握住父亲冰凉的手。
“爸,我怀孕了,你要当爷爷了。”
“可是这个孩子的爸爸不爱我,他爱别的女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很迷茫。”
父亲当然不会回答我,但我就是想和他说话。
从小到大,每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都是父亲给我答案。
现在他躺在这里三年了,我却要独自面对人生最大的困境。
手机响了,是江语嫣发来的信息。
第一条是她在医院的照片,霍景深正在给她削苹果,眼神专注温柔。
“表姐,看到了吗?这就是一个男人真正在意女人时的样子。”
我的手在颤抖,但强忍着没有把手机摔出去。
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我问她:“我父亲的情况怎么样?”
“林小姐,实话说,院长的情况不太乐观。”
“他的器官功能在逐渐衰退,可能……您要有心理准备。”
我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父亲快要离开我了,而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我们林家的血脉,在我这一代要断了。
5
第二条信息更加残忍:“我的孩子比你的早一周哦,就是你生日那晚,景深哥来陪我的时候怀上的。”
我想起那个夜晚,霍景深说要在事务所通宵达旦准备明天的庭审。
我还特意给他准备了宵夜和咖啡,让司机送到事务所。
司机回来说霍大少不在,前台小姐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原来那个重要的事情,是江语嫣。
第三条信息是江语嫣的体检报告:“怀孕七周,母子平安。表姐,你现在明白自己的位置了吗?”
我看着这些信息,心里涌起巨大的悲哀。
江语嫣怀孕七周,而我怀孕十二周。
按时间推算,霍景深确实是先和江语嫣在一起,然后回家和我发生关系的。
那一夜他的激烈,我还以为是因为工作压力大需要释放。
原来他是把我当成了江语嫣的替身。
想到这里,我感到一阵恶心,冲进病房的洗手间吐了起来。
不知道是孕吐,还是被真相恶心到了。
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苍白的脸,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不要这个孩子了。
这个孩子生下来也不会幸福,他的父亲爱着别的女人,他的母亲只是一个替身。
与其让他承受这种痛苦,不如现在就结束一切。
我擦干眼泪,走出了医院。
在回家的路上,我联系了一家私人诊所。
手术就定在,明天。
6
手术很快就结束了,医生说我需要好好休养。
我没有告诉霍景深这件事,就像我没有告诉他我今天请假的真正原因。
这个孩子,他从来就不期待。
术后醒来的时候,我的手机里有十几条信息。
大部分是关心我身体的朋友,还有几条是新闻推送。
我点开一看,发现昨晚结婚纪念日停车场的事情被人拍了下来,发到了网上。
标题触目惊心:“知名心理医生林清雅结婚纪念日暴力攻击检察官,疑因嫉妒丈夫关心前女友”。
新闻里说我是因为嫉妒霍景深在结婚纪念日关心江语嫣,所以在停车场故意推倒怀孕的江语嫣。
评论区里一片声讨声:
“林清雅也太恶毒了吧,在结婚纪念日还对孕妇下手?”
“心理医生都这么没有职业素养吗?”
“霍大少摊上这样的妻子真倒霉,结婚纪念日都不安生。”
“江检察官那么温柔善良,怎么会有这样的表姐?”
我看着这些评论,心里一片冰凉。
网络暴力来得这么快,霍景深作为知名律师,完全有能力澄清真相。
但他没有。
他选择了沉默,任由这些恶意的言论发酵。
在他心里,保护江语嫣比维护妻子的名誉更重要。
我关掉手机,闭上眼睛。
7
术后半个月,我一直在家休养。
霍景深每天都很晚回来,有时候干脆不回来,说是在事务所加班。
我知道他是在陪江语嫣,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以前我会为他准备宵夜,会在深夜等他回来,会主动关心他工作中遇到的困难。
现在我什么都不做了。
我重新拾起了自己的心理咨询工作,开始接触一些真正需要帮助的患者。
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因为家庭暴力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因为事业失败想要自杀。
在帮助他们的过程中,我找回了作为心理医生的专业成就感。
原来我的价值不仅仅是霍景深的妻子,更是一个能够拯救他人心灵的医生。
这天晚上,霍景深难得回家吃饭。
他看着桌上简单的两菜一汤,皱起了眉头。
“清雅,怎么菜这么少?刘伯呢?”
“我让刘伯回老家休假了。”我淡淡地说。
“那你最近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关心我了?”
“我在工作。”
“工作?”霍景深愣了一下,“你不是在休假吗?”
“我重新开始认真做心理咨询了。”
“可是我工作中遇到一些困难,你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帮我想想办法?”
我抬起头看着他:“抱歉,我觉得我们应该各自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
我看着他:“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以前把自己的生活完全围绕着你转。”
“现在我觉得应该重新找到自己的节奏。”
8
霍景深显然不习惯我的改变。
以前我对他的工作了如指掌,会主动关心他遇到的困难,会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想办法安慰他。
现在我拒绝了所有这些。
“清雅,你变了。”他说。
“人总是会变的,霍大少。”我重新低头吃饭。
“你为什么不再关心我?”
“因为那不是我的义务。”
“可是你是我妻子。”
“妻子不等于保姆。”我放下筷子,“霍景深,我也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想法。”
“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他看着我,眼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那江语嫣的事……”
“江语嫣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打断他,“她是检察官,你是律师,你们工作上有接触很正常。”
“但她现在怀孕了,身体不好……”
“那是她个人的问题,跟我没关系。”
霍景深沉默了很久,最终说道:“清雅,我觉得你对语嫣有偏见。”
“我对江语嫣没有偏见,我只是对现在的生活状态有了新的认识。”
我站起身:“我要去书房工作了,你如果需要什么,可以让刘伯帮你。”
留下霍景深一个人坐在餐厅里,脸色阴沉。
9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霍景深过着各自独立的生活。
他依然很忙,经常不回家,即使回家也是匆匆忙忙。
我专心处理自己的心理咨询工作,每天接待各种各样的患者。
江语嫣偶尔会给我发一些她和霍景深的合影,大多是在检察院或者法院的工作照。
她想要刺激我,但我已经波澜不惊了。
一个人的心彻底死了的时候,外界的刺激就变得无关紧要。
我甚至开始享受这种独立的生活。
没有人催我准备晚餐,没有人需要我时刻关注他的情绪,没有人把我当成情感垃圾桶。
我重新成为了我自己。
有一天,我的一个患者告诉我:“林小姐,您最近变化很大。”
“什么变化?”
“以前您总是有种淡淡的忧郁,现在您看起来很平静,很有力量。”
“真正帮助别人的人,首先要拯救自己。”
我笑了笑:“我想我正在找回真正的自己。”
10
这天早上,霍景深难得没有急着出门。
他在餐厅里坐下,看着我在吃早餐。
“清雅,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什么事?”我头也不抬地看着病历。
“你已经很久没有去医院产检了。”
我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翻阅病历:“我身体很好,不需要频繁检查。”
“但你怀孕了,定期产检是必须的。”
“今天我有时间,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抬起头看着他,内心苦笑。
孩子都没有了两个多月,他才想起要陪我产检。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
“清雅,你怀孕这么久了,我一次都没陪你检查过,这样不好。”
我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忽然想笑:“霍景深,你觉得自己是个好丈夫吗?”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想听听你的自我评价。”
“我……我承认我最近忽略了你,但那是因为语嫣的情况比较特殊。”
“特殊在哪里?”
“她怀孕了,而且是宋晨的孩子。”
宋晨,我听过这个名字。
霍景深的师兄,五年前车祸去世的宋晨。
“宋晨?”
“是的,宋晨是我的师兄,五年前车祸去世前托付我照顾语嫣。”
“她现在怀着宋晨的孩子,我不能不管。”
原来如此。
怪不得霍景深对江语嫣那么小心翼翼,原来是死者的托付。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那我们去医院吧。”
11
在妇产科门口,我们又遇到了江语嫣。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孕妇装,肚子明显隆起,看起来已经不小了。
“景深哥,清雅姐,你们也来产检?”
霍景深立刻走过去:“语嫣,你怎么一个人来?”
“我习惯了,而且医生说我的情况很稳定。”
江语嫣说着,突然脸色一白,捂住肚子。
“语嫣,你怎么了?”霍景深紧张地扶住她。
“我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刚才走得太快了。”
“我扶你进去检查。”
霍景深几乎是抱着江语嫣走向诊室,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这样的场景我已经看过太多次了,早就麻木了。
我转身离开了医院,开车去了墓园。
妈妈的墓碑前,我坐了很久。
“妈,我想你了。”
“我现在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爸爸快要来陪你了,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该怎么生活?”
风吹过松树,发出轻微的响声,像是妈妈在回答我。
回到家的时候,霍景深正在客厅里等我。
他看起来很焦急:“清雅,你去哪里了?我在医院找不到你。”
“去看妈妈了。”
“看妈妈?”霍景深愣了一下,“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没有,只是想她了。”
我在沙发上坐下:“江语嫣怎么样?”
“医生说是假性宫缩,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就好。”
12
第二天早上,医院来了电话。
“林小姐,您父亲的情况有些变化,请您尽快过来。”
我立刻开车赶到医院。
ICU里,父亲的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了。
医生说:“林小姐,院长的情况很不乐观,您要有心理准备。”
我点点头,在病床边坐下。
“爸,我来了。”
“医生说你可能听得到我说话,那我告诉你一件事。”
“我怀孕了,但是孩子没有保住。”
“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林家的血脉在我这里断了。”
“但是爸,我不后悔。”
“那个男人不爱我,我不想让孩子也承受这种痛苦。”
父亲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监护仪上的数字也在下降。
我握着他的手,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爸,你放心走吧,妈妈在等你。”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凌晨三点,父亲停止了呼吸。
医生确认死亡后,我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
我没有流泪,也没有嚎啕大哭。
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父亲安详的面容。
从此以后,我在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亲人就只剩下我自己了。
我给霍景深发了一条信息:“爸爸走了。”
他很快回电话:“清雅,我马上过来。”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可是……”
“霍景深,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让我一个人送爸爸最后一程。”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霍景深最终说:“好,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挂了电话,开始联系殡仪馆。
父亲的后事我要亲自安排,这是我作为女儿最后能为他做的事情。
三天后,父亲的葬礼在山景公墓举行。
来的人不多,大都是医院的同事和一些老朋友。
霍景深也来了,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没有走上前。
我知道他在尊重我的决定,让我独自面对这一切。
但此刻的尊重,来得太晚了。
葬礼结束后,我在父亲的墓前站了很久。
“爸,妈,我把这个家交给叔叔他们了。”
“从今天开始,我要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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