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声沉重的闷响，让林若涵的心脏猛地一紧。
她一个箭步冲进卧室，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瞬间愣住。
化妆台整个翻倒在地，一片狼藉。
她饲养了10年的黄金蟒小金，小金正盘踞在化妆台上。
林若涵没有想到，小金现在的力气竟然已经这么大了。
小金吐着蛇信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十年前，它仅仅只有手掌那么大，而现在体长已经超过了四米！
林若涵的双腿开始发软，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钻进脑海：它真的还是是她的宠物吗？
她不敢再往下想，胃里一阵翻涌。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紧紧攥住了她的心……
01
林若涵今年三十三岁，是海州市一家设计院的结构工程师。
十年前，她刚从大学毕业，在一个宠物市场上，稀里糊涂地买了一条只有筷子长的小黄金蟒。
室友们吓得尖叫连连，她却觉得这金光闪闪的小家伙可爱极了，给它取名叫“小金”，希望它能成为她的幸运宝贝。
这一养，就是整整十年。
这十年里，林若涵从一个懵懂的职场新人，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项目负责人。
她的工作能力极强，是领导眼中的得力干将。
就在上个月，一个特别挑剔的客户因为一根承重柱的设计问题，和公司争执了快一个月，谁去沟通都碰壁。
林若涵被派去解决问题，她没有和对方争辩，而是带着笔记本电脑，当场花了四个小时，用精准的建模和数据计算，拿出了一个既满足客户审美要求又确保安全的设计方案。
方案交出去的那一刻，之前还横眉冷对的客户老板愣了半天，最后一拍桌子说：“好！就按这个来！林工，你真是专业！”
那一刻，她从工作中获得了巨大的自信和成就感。
然而，事业上的顺风顺水，却填补不了生活中的空虚。
作为大龄单身女性，她成了父母眼中“难搞”的问题。
就在前天晚上，母亲张桂兰的电话又准时打来。
“若涵，妈跟你说个事儿。你李阿姨给你介绍了个对象，是个大学讲师，人踏实，工作稳定，比你大两岁，属相也合适。这周日你们见一面，行不？”
林若涵听着电话里不容商量的语气，只觉得一阵疲惫。
她揉着眉心，无奈地说：“妈，我这周要加班，图纸催得急，实在没时间。”
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加班加班！你就知道加班！你都三十三了，还想拖到什么时候？我们老林家要在你这儿断后吗？我告诉你，这次你必须去！不然我和你爸就直接去海州市找你！”
随着“啪”的一声，电话被狠狠挂断。
挂了电话，林若涵瘫在沙发上，整个公寓安静得像是能听见针落地的声音。
窗外是城市的繁华，屋内却是刺骨的孤独。
每到这种时候，只有小金会从它的恒温箱里探出头，悄无声息地滑到她身边，把巨大的头颅轻轻搁在她的腿上。
林若涵会一遍遍抚摸它冰凉光滑的鳞片，把所有不能对外人说的心事，都絮絮叨叨地讲给它听。
“小金，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为什么非得结婚？一个人，有你陪着，不也挺好吗？”
小金当然不会回答，但它安静的陪伴，是林若涵在这座冷漠城市里唯一的温暖。
02
这些年，为了养小金，她付出了很多。
她特意租了一套比同龄人更大的房子，只为给小金足够的空间。
她每月的工资，有一大半花在买冷冻老鼠、兔子，以及维持那个巨大恒温箱的电费上。
朋友们完全无法理解，多次劝她：“若涵，你养只猫狗不行吗？养这么个大家伙，哪个男人敢靠近你？”
林若涵只是笑笑。
在她心里，小金早已不是宠物，而是家人，是她相依为命的伙伴。
她甚至觉得，全世界都可以不理解她，但小金懂。
可今晚，这十年来建立的信任和感情，却被那个倒塌的化妆台砸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化妆台事件后的几天，林若涵过得心神不宁。
她第一次开始害怕和小金共处一室。
晚上睡觉，她不再像以前那样让小金盘在床上。
她把卧室门锁得死死的，自己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裹着薄毯，彻夜难眠。
只要耳朵里有一点动静，她就吓得坐起来，心脏狂跳，总觉得下一秒，那扇不怎么结实的卧室门就会被撞开。
这种恐惧让她在工作中频频出错。
一份早就该审核完的图纸，她算了三遍，还是漏了个小数点。
要不是助理小李眼尖提醒，这份错误的图纸一旦发出，后果不堪设想。
“林姐，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脸色好差。”小李关切地问。
林若涵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说是最近天气变化，可能是感冒了。
压垮她的，是三件几乎同时发生的事。
首先是房东的警告。
她住的小区最近换了新物业，物业经理是个特别较真的中年女人。
前几天，物业经理带着社区工作人员来登记信息，林若涵百般掩饰，可还是被对方发现了卧室里的巨大恒温箱。
物业经理当场拉下脸，虽然没看到小金，但还是严肃警告：“林小姐，我们小区是高端住宅，规定禁止养大型宠物和异宠！给你一周时间处理，不然我们有权联系房东，终止你的租约！”
房东的电话紧接着打来，语气很为难：“小林啊，不是我不帮你，物业下了死命令，我也没办法，你看……”
紧接着，是母亲张桂兰的“最后通牒”。
周日那天，林若涵到底没去相亲。
张桂兰的电话周一早上就追过来，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怒火，只剩一种冰冷绝望的平静。
“林若涵，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心里没我这个妈，也没你爸。那条蛇就是你的命根子，对吧？你跟它过一辈子吧！从今天起，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你什么时候把那畜生处理了，什么时候再给我打电话！”
如果说物业的警告和母亲的决裂只是外界的压力，那么小金的异常，则是彻底击垮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击。
这一周，小金几乎没吃东西。
林若涵照常买了它爱吃的冷冻兔子，解冻后放进箱子里，可第二天去看，兔子还完好无损地躺在那儿。
更让她不安的是，小金缠着她睡觉的习惯变得越来越执着。
以前，它只是安静地盘在床脚。
可自从林若涵睡到沙发上后，每晚半夜，她都能听见小金在卧室里焦躁爬行的声音，身体摩擦着木门，发出“沙沙”的响声，像在表达不满和渴望。
那“沙沙”声在寂静的深夜里，听起来格外恐怖。
林若涵抱着膝盖坐在黑暗的客厅，听着门内的动静，第一次对自己十年的坚持产生了动摇。
她是不是真的错了？
这到底是爱，还是一种自找的危险？
03
周二下午，林若涵在办公室对着复杂的设计图发愁，前台小妹突然慌慌张张跑来：“林姐！快去看看，你妈来公司了，正在会议室哭呢！”
“什么？！”林若涵脑子“嗡”的一声，瞬间空白。
她冲到会议室门口，还没推门，就听见母亲张桂兰熟悉的哭喊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个女儿，宁可跟条蛇过，也不认爹妈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林若涵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张桂兰坐在会议室的沙发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对着赶来的领导和同事哭诉。
她头发乱糟糟的，眼眶通红，旁边放着一个满是灰尘的行李箱，显然是直接从老家赶来的。
父亲林志远尴尬地站在一旁，脸涨得通红，手不停地搓着，想劝又不敢。
看到林若涵进来，张桂兰的哭声停了一下，随即更大声地爆发：“你还知道来！你这个不孝女！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妈！你在这儿闹什么！有事回家说不行吗！”林若涵又羞又急，脸一阵红一阵白。
周围同事们同情、好奇又带着点看热闹的眼神，像针一样刺在她身上。
“回家？我还有家吗？家都被你那条大蛇占了！”张桂兰说着，竟站起来，一把抓住部门领导赵总的手臂。
“赵总，你是若涵的领导，你给评评理！我们家若涵，三十三了，不谈恋爱不结婚，家里养了条水桶粗的蛇！我们说她两句，她就跟我们断绝关系！这让我们老两口以后怎么活啊！”
赵总一脸尴尬，只能干巴巴地说：“阿姨，您别激动，这是若涵的私事，我们公司不好插手……”
这话彻底点燃了张桂兰。
她甩开赵总，冲到林若涵面前，指着她鼻子骂：“私事？她要被那蛇咬死了，是不是也是私事！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把那蛇处理了！不然我就住你们公司不走！”
母亲的这一场闹剧，让林若涵在公司彻底丢了脸。
她几乎是被同事们同情的目光“送”出公司的。
回到公寓，张桂兰像个侦探一样，把每个房间翻了个遍，看到卧室里那个巨大的恒温箱，吓得连退几步，嘴里念叨：“作孽！真是作孽！”
当晚，母女俩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
张桂兰以断绝关系相逼，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要么立刻找人把蛇送走，然后老实去相亲结婚；要么她和林志远就搬出这套公寓，从此不再往来。
林若涵看着母亲那张因愤怒和失望而扭曲的脸，看着父亲在一旁叹气抽烟的落寞背影，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开始崩塌。
她把自己锁在房间，听着客厅里父母的叹息声，一夜没睡。
她第一次意识到，她所谓的“陪伴”，给父母带来的却是巨大的恐惧和伤害。
张桂兰的到来，像一颗石头砸进本就不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波澜迅速演变成风暴，把林若涵卷入其中。
04
接下来的几天，三件接连发生的事，让她摇摇欲坠的世界彻底崩塌。
第一件，是小金的反常到了极点。
自从张桂兰住进来，可能感受到陌生人和家里紧张的气氛，小金彻底不吃东西了。
它不再安静地待在恒温箱里，而是变得异常焦躁。
它频繁用头撞击玻璃箱的门，发出“咚咚”的闷响，尤其在深夜，那声音像重锤敲在林若涵心上。
她偷偷去看过几次，发现小金原本清澈的眼睛竟然布满血丝，显得格外吓人。
她知道，它在用这种方式抗议，表达痛苦，可这种无声的折磨让她更加害怕。
第二件，是一次差点酿成大祸的意外。
那天中午，张桂兰非要拉着林若涵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想用“正常”的生活气息改变她。
临走前，林若涵反复叮嘱父亲林志远，千万别靠近卧室。
可林志远心疼老伴，见张桂兰睡沙发腰疼，想把林若涵卧室里的 ergonomic 椅子搬出来。
他没多想，拧开了卧室的门。
就在门开了一条缝的瞬间，小金那巨大的金色头颅猛地从门缝蹿出！
林志远“啊”地一声惨叫，吓得瘫坐在地。
小金半个身子已经滑出卧室，冰冷的鳞片摩擦着地板，眼看就要冲向客厅。
幸好林若涵和张桂兰买完东西刚回来，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林若涵顾不上害怕，冲上去使出全身力气，连推带拽，才把小金重新关回卧室。
张桂兰抱着瘫软的老伴，吓得浑身发抖，指着卧室门，半天说不出话，最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掐人中救醒母亲，安抚好吓坏的父亲后，林若涵靠在墙上，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干。
这次不再是掀翻化妆台，而是直接威胁到她的家人。
如果她们晚回来几分钟，会发生什么？她不敢想。
这件事，让她心里最后一丝为小金辩解的念头彻底动摇。
它不只是宠物，而是一个有攻击性、无法预测的猛兽。
真正让她下定决心的，是当晚发生的事。
父母受了惊吓，早早睡下。
林若涵躺在沙发上，怎么也睡不着。
凌晨两点左右，她听见卧室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她心里一惊，猛地坐起来。
紧接着，她看到卧室门被缓缓从里面顶开。
小金那巨大的身影，在月光下像个沉默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直奔她而来。
林若涵吓得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小金来到沙发前，像往常一样，开始一圈圈缠绕她。
但今晚的感觉完全不同。
它不再松散地盘着，而是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紧紧地、一寸寸地绞紧她的身体。
林若涵甚至能听见骨头被挤压的轻微响声，呼吸越来越困难。
她想挣扎，却发现四肢被锁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窒息时，小金突然松开力道，恢复了平时的状态，只是安静地将头枕在她腹部。
黑暗中，林若涵的冷汗浸透了睡衣。
刚刚那几秒的濒死体验，真实得可怕。
她终于明白，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意外。
看着伏在身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小金，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带它去检查，弄清楚它到底怎么了！
05
第二天早上，林若涵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对父母说，她决定带小金去做检查。
张桂兰以为女儿终于想通了，激动得眼泪差点掉下来，连声说：“对！该检查！找专家好好看看，这东西到底有什么毛病！”
通过一个在宠物行业工作的朋友，林若涵联系上了海州市自然博物馆的爬行动物专家周建华教授。
周教授是国内顶尖的专家，平时很少对外接诊。
朋友磨了半天，把小金十年的情况大致说了，周教授似乎出于研究兴趣，才勉强同意抽半小时见一面。
下午，林若涵请了假，和父亲林志远一起，用一个特制的帆布袋，费了好大劲才把小金装进去，开车送到郊区的自然博物馆。
周建华教授五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斯文，更像大学老师，而不是和猛兽打交道的人。
他带林若涵来到一间宽敞明亮、摆满专业仪器的研究室。
“把它放出来吧，别紧张。”周教授微笑着说。
林若涵和父亲合力把小金从袋子里放出来。
可能是到了陌生环境，小金有些不安，但还是习惯性地游到林若涵脚边，盘了起来。
周教授戴上手套，专业地检查了小金的口腔、眼睛和皮肤，又用听诊器听了半天，整个过程，小金都异常温顺。
“从外表看，它非常健康，甚至比很多动物园里的蛇还好。看得出来，你照顾得很用心。”周教授摘下手套，赞许地点点头。
林若涵稍稍松了口气，定了定神，问出了困扰她许久的问题：“周教授，它什么都好，就是有个习惯……我不知道正不正常。它长大后，特别喜欢缠着我睡觉，每天晚上都缠，一天不落，就这么紧紧地缠着，能睡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