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本我的危局
「他的身份是……狼人!」
三号位,那个白人少年身体里的灵魂,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餐厅里,如同审判的钟声。他伸出的手指,坚定不移地指向了五号——那个矮胖男孩的身体,里面正寄居着凯的狼同伴之一。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幸存者中炸开。所有的目光,怀疑的、恐惧的、愤怒的,瞬间聚焦在五号身上。那是凯在黑夜中确认的盟友,是他们狼队仅存的三分之一战力!
凯(在自己原本的身体里)感觉自己的血液几乎要凝固。大脑在短暂的空白后开始疯狂运转。三号是预言家,他查验了五号的身体身份是狼人。这意味着,无论五号身体里现在是谁的灵魂,这具身体的「游戏身份」就是狼!这是铁证!
弃车保帅?这是最直接的想法。但这样一来,他们就损失了一个明确的狼同伴,而且自己(凯的本体)和另一个在红发女孩身体里的同伴,会立刻成为下一个被怀疑的目标。
抗辩?如何抗辩?在预言家的铁证面前,任何反驳都显得苍白无力。
五号,那个矮胖男孩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里面的灵魂似乎想要尖叫,却只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在石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指着三号,语无伦次地喊道:「他撒谎!我不是!我……我不是这具身体!我的灵魂是……」
「闭嘴!」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是那个在红发女孩身体里的狼同伴。她(?)此刻脸色煞白,但眼神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厉色,「你在胡说什么!想拉所有人下水吗?预言家说得对,你被查杀了,就认命吧!别再扰乱视线!」
凯瞬间明白了同伴的意图——她在阻止五号说出「灵魂身份」相关的信息!一旦五号当众说出「我的灵魂是 XXX,我不是狼」之类的话,虽然可能暂时混淆视听,但更可能引发对「灵魂与身份分离」规则的更深层次探讨,甚至可能暴露他们狼人之间通过眼神确认灵魂联盟的事实。这风险太大。必须快刀斩乱麻,牺牲五号这具「狼人身体」,保全灵魂的隐蔽性。
五号身体里的灵魂似乎被同伴的厉喝镇住了,僵在原地,绝望地看着凯,又看看红发女,最终,那眼神里的光芒黯淡下去,变成了彻底的死灰。他明白了,他已经被团队抛弃,成为了必须被献祭的棋子。
凯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自己必须表态,他不能显得犹豫,否则会被怀疑是狼同伴。他强迫自己迎上三号预言家的目光,用一种带着后怕和庆幸的语气说道:「幸好……幸好你查到了他。我昨天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发言支支吾吾的。谢谢你,预言家,你救了大家。」
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庆幸好人方找到狼的平民。这番表演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一些人看向他的目光中的怀疑稍微减轻了些。
「投票吧。」三号预言家冷冷地说道,他的目光扫过凯和红发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但最终还是回到了五号身上。
结果毫无悬念。
五号——那具矮胖男孩的身体,连同里面不知是谁的狼人灵魂,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化为虚无的荧光,被彻底抹除。
十一人,还剩九人。狼队,仅剩凯(本体)和红发女身体里的同伴。
压力如同巨石,压在了凯和仅存同伴的肩上。预言家还活着,而且明显是个高手。女巫也还在,拥有致命的毒药。而他们,只剩下两人。
「天黑请闭眼。」
第四次灵魂迁徙。
凯闭上眼睛,灵魂再次被抽离。这一次,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抗拒。回到自己身体的短暂归属感,如同毒瘾发作前的最后一口蜜糖,让他对接下来未知的躯壳感到恐惧。
混沌,漂流。
「砰!」
新的容器。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看着一双纤细、带着些许污渍的手。他抬起头,从对面光洁的银质烛台上,看到了模糊的倒影——是那个红发雀斑女孩的身体!
他的灵魂,进入了他狼同伴之前所在的躯壳!
而他的同伴呢?他的同伴去了哪里?他的本体,现在又被谁的灵魂占据?
「狼人,请睁眼。」
凯(在红发女身体里)立刻睁眼,他急需确认同伴的情况。
微光中,他看到了另一双睁开的眼睛。那双眼睛属于……那个三号预言家,白人少年的身体!
凯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三号身体里的灵魂,是他的狼同伴!
他的同伴,竟然在第四次交换中,进入了预言家的身体!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极致的震惊,以及一丝绝处逢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这简直是……命运的讽刺,也是他们绝佳的机会!
三号身体里的狼同伴(我们暂时称他为「影」)眼神迅速传递着信息:冷静,利用这个身份!
凯(在红发女身体里)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他们现在是狼人灵魂,却占据着预言家和一個平民(红发女身体目前是平民身份)的躯壳。这是他们翻盘的唯一机会!
「狼人,请统一意见,击杀目标。」
现在,他们掌握着生杀大权。杀谁?真预言家的灵魂可能还在场,可能在任何一具身体里,但他(她)已经失去了「预言家」身份的庇护和能力。真正的威胁是女巫和可能存在的猎人。
影(在三号预言家身体里)用眼神示意了一个目标——六号位,一个之前发言比较中肯,不太起眼的亚裔女孩身体。选择她,是为了避免刀到可能带枪的猎人,或者引起女巫的过度反应。
「狼人,请闭眼。」
夜晚在凯复杂的心绪中过去。
「天亮了。所有人,请睁眼。」
「昨晚,六号死亡。」
六号,那个亚裔女孩的身体,静静地趴在桌上,失去了生机。
「从八号开始发言。」冰冷的声音宣布。
八号是那个原本沉默的黑皮肤少年的身体(现在里面不知是谁)。他(?)结结巴巴地表达了对死亡的恐惧,没有提供任何信息。
轮到影(在三号预言家身体里)发言了。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模仿来的、带着些许权威的语气开口:「我是三号,预言家。我昨晚……」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全场,最后定格在了四号位——一个之前发言比较摇摆不定的金发少女身体上,「我查验了四号。她的身份是……狼人!」
凯(在红发女身体里)心中一震。影这是在……伪造查验!他在利用预言家的身份,为他们狼人铲除异己!四号可能只是个平民,但此刻,她被「预言家」指认,几乎等同于被判了死刑。
四号身体里的灵魂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尖声反驳:「不!你胡说!我不是狼!我才是真正的……」
「你当然会否认。」影冷冷地打断她,演技精湛,「但我相信我的查验。好人跟我投票,拿下这匹狼!」
发言权到了凯这里。他立刻附和道:「我相信三号预言家。他之前就准确查出了五号狼人,现在他又查到了四号。我们不能再犹豫了!」
他必须全力支持「预言家」同伴,巩固这个身份的权威。
随后,又有几个人发言,大多表示相信预言家。也有零星的声音表示怀疑,认为需要再听听,但在「预言家」的铁证和恐惧的氛围下,显得微不足道。
投票环节。
四号,那个金发少女的身体,在绝望的哭喊和辩解声中,被高票放逐,化为荧光。
影的计策成功了。他们利用假冒的预言家身份,兵不血刃地除掉了一个好人。
凯看着四号消失的地方,心中没有喜悦,只有一种冰冷的麻木。他们为了生存,正在不断地「杀死」别人,无论对方是神是民。而他自己,也从一个被迫参与游戏的学生,逐渐变成了一个冷酷的策划者和执行者。
古堡的阴影愈发深邃,游戏已经彻底变成了灵魂与谎言交织的修罗场。他们暂时赢得了喘息之机,但真正的预言家灵魂可能还潜伏在暗处,女巫的毒药依旧高悬头顶。下一次灵魂交换,又会将他们推向怎样的境地?
凯(在红发女身体里)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他必须活下去,必须赢。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与他并肩作战、此刻正冒险扮演着预言家的「影」。
迷局更深,刀刃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