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能听到我的心声。
还在妈妈腹中时，我就数百次表示对她的爱。
可她每次听到都是讥讽冷笑。
“说得好听，不就是想用这些漂亮话把我变成你的免费保姆？我才不会像那些蠢妈妈一样被你道德绑架。”
我唯一一次发出爱爸爸的心声后，妈妈便猛灌一箱啤酒。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吧，还没出生就要和我抢老公，看我不把你变成畸形儿，让你再也没有办法跟我抢！”
出生后，妈妈更是从未正眼看过我，却将隔壁阿姨家的女儿宠成掌心宝。
“本来我该生的是儿子，还能被两个男人宠成公主。都怪你这吸我血的寄生虫鸠占鹊巢，害得我失去了小王子。”
我沉默地低下头，将看到爸爸和隔壁阿姨搂抱在一起的亲密画面掩藏在心底。
可当我不再对妈妈袒露任何心声时，她却后悔了。
1
【妈妈喂给林琪琪的东西看起来好好吃呀，可我才是妈妈的女儿，为什么她却这么讨厌我呢。】
看着妈妈抱着隔壁阿姨林思兰的女儿，温柔地给她喂着小蛋糕，我忍不住有些羡慕。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妈妈便一巴掌将我扇倒在地。
脑袋被打得嗡嗡作响，我忍着眼泪看向妈妈。
【妈妈，我好疼。】
“这里又没有男人，少在这里装模作样地扮可怜！要不是怕我老公没有孩子被朋友嘲笑，我当初一定把你打掉！”
说完，她感激地看着林思兰。
“还好当初听你的劝告，灌了一箱啤酒把她变成一个畸形儿，否则现在这个家里哪还有我的位置。还是你好，有琪琪这么乖的女儿，从来不会和你抢老公。”
“以后琪琪就是我的干女儿，我的所有东西都留给琪琪。”
听到妈妈的话，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可换来的却不是妈妈的心软，而是她变本加厉的咒骂。
“这么会装可怜？看来天生就是做小三的料，生下来就是为了破坏我的家庭的。”
“如果我生的是个儿子就好了，小王子一定会和他爸爸一起宠爱我照顾我，才不像这个心机深沉的孽种，什么都要和我抢。”
林思兰听到妈妈的话，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可千万要把她盯好，绝对不能让她有机会和你家老陈独处。虽然她现在才六岁，可小孩子的心机是最深的。”
妈妈皱眉思索片刻后，眼神怨毒地瞪了我一眼。
“我老公就快下班过来，你还死皮赖脸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点滚出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我刚到楼下园区里，便被几个孩子推进路边的灌木丛。
他们将我团团围住，不停地拿着小石子砸在我的身上。
“林琪琪，我砸中的次数最多，还把她的眼睛砸出血了呢，你答应给我的巧克力呢！”
林琪琪倨傲地拿出一盒巧克力扔给那个孩子，用精致的小皮鞋踩着我残缺一根手指的手。
巧克力是妈妈买的，小皮鞋也是妈妈送给她的。
“只有四根手指的小怪物，活该你妈妈不喜欢你。很快，你爸爸也不会喜欢你了，因为我妈妈说了，你爸爸很快就会变成我的爸爸。”
林琪琪对我做了个鬼脸，可下一瞬，她却用力在自己的胳膊上拧了一下，然后捂着脸痛哭起来。
很快，妈妈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
看到林琪琪胳膊上的红印，她直接抓着我的头发将我从灌木丛里揪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我的眼泪瞬间涌出，“妈妈，不是我，是她自己弄的。”
【妈妈，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呢。】
只是我的心声刚冒出，爸爸便急匆匆跑到我们面前。
妈妈瞬间火冒三丈，不顾爸爸的阻拦直接将我摔在地上，我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可妈妈的话，却让我的心更痛。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用心声和我老公告状，当初就该直接把你打掉，从路边捡条狗回来养也比养你这样的白眼狼好。”
可是妈妈，只有你能听到我的心声啊。
2
转头看向爸爸的时候，妈妈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这孩子我真是管不了了，她故意弄伤琪琪被我发现，我只是想让她道歉没想到她竟然还咬我的手，我是太疼才会松开手的。”
妈妈扑进爸爸的怀里，牢牢将他抱住，不让他靠近我半分。
我安静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垂下头，双手不安地扯着衣角。
头上是火辣辣的刺痛，脸上还挂着新鲜的血迹，身上更是沾满泥土。
可这样的我，却没有换来任何人的同情。因为妈妈总是和邻居们说，我不听话，是个天生坏种，还在她腹中的时候就用心声说，想要害死她，占据她的位置。
刚好妈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所以所有人都相信了她的话。可妈妈难产，完全是因为她想要让我成为畸形儿，在孕期做了很多对自己身体也有损伤的事情。
“这次的确是岑岑做得不对，不过她还小，你就原谅她好不好，看我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看到爸爸拿出来的钻石项链，妈妈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笑意。
可当她看到爸爸接下来拿出来的黄金锁时，妈妈的脸色却瞬间变得阴沉。
“不是跟你说过不要给陈岑买这种贵重的东西吗？你越惯着她她就越过分，还是给琪琪吧，就当是害琪琪受伤的赔礼。”
爸爸皱眉叹了一口气，歉疚地看向我，任由妈妈将金锁给了林琪琪。
每次都是这样，爸爸专门给我买的礼物，都会被妈妈送给林琪琪。只是妈妈似乎并没有发现，爸爸每次买回来的礼物，刚好都是林琪琪喜欢的。
将东西给了林琪琪后，妈妈得意地转头看向我。
她总是喜欢看着我希望落空后的难过表情和伤心不解的心声。
但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听到任何心声，眼底不由浮现出一抹疑惑。可就在她要开口和我说什么的时候，林琪琪撒娇地抱着她的手臂摇晃。
“干妈干妈，我手疼，你送我回家好不好，让干爹带陈岑回去吧。”
妈妈宠溺地揉了揉林琪琪的脑袋，“还是你这孩子懂事，就黏着干妈，今天让你干爹送你回去。”
看着爸爸将林琪琪抱走后，妈妈用力扯着我的胳膊将我带回家。
“怎么，我没让你爸带你回来你很失望吧。你的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看穿了，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果然只会嘴上说爱我，不像琪琪，每次我让你爸送她她都不高兴。”
【可是林琪琪的不高兴都是装出来的啊，她还总是在我面前炫耀爸爸陪她和她妈妈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还要长。】
意识到自己没控制住心声后，我忐忑又期盼地看向妈妈，或许这一次妈妈会信我呢。
可我等来的却是妈妈的暴怒。
她愤怒地将我拖出家门，扔进地下车库常年没有人使用的破旧卫生间锁住。
“不让你接近你爸你就坏心地想挑拨我们的关系，总算是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吧。兰兰说得没错，你就是来破坏我家庭的魔童！”
“好好待在这里反省，要是还敢编排我老公，我就把你丢到大街上等死。”
3
妈妈一直等到桌上的饭菜都凉透，爸爸才回家。
“怎么这么久？”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碰到一个朋友，帮他搬了点东西。岑岑呢，你又不准她吃饭，她毕竟是我们的女儿……”
爸爸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妈妈的眼泪。他叹了口气后，将妈妈抱在怀里。
“她犯了错的确该受到惩罚，是我没本事，你远嫁过来还要受委屈。刚才林思兰说想让你帮忙接送琪琪上下学，正好以后我来照顾岑岑吧，免得她总是惹你生气。”
原本还在伤心的妈妈瞬间起身尖叫。
“不行！我不同意！”
“可我已经替你答应林思兰帮忙接送琪琪……”爸爸故作为难地开口。
妈妈听后，立刻开口道，“你去接送琪琪不就行了，刚好她的学校和你公司顺路。”
一心埋怨我的妈妈并没有注意到，爸爸脸上一扫而过的得逞。
冬天的夜里很冷，地下车库更是冷得像冰窖。
我将身体蜷缩成一团，可还是没办法感受到半点温暖。身体一点点失温，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我躺在肮脏的地板上，眼睛缓缓闭上。
门外的脚步声让我清醒过来，我努力拍着门求救。
门被打开后，我看到的却是林琪琪的小团体。
“干妈怕你饿死，让我来给你送点吃的。”
我警惕地看着林琪琪，知道她一定不会那么好心。果然，她的一个小跟班直接拿出一包散发着馊味，长着霉菌的东西。
“这可是我养了好久的米饭霉菌，真是便宜你了。”
她说完，小跟班便抓着我的胳膊，用力将那些馊了的米饭塞进我的嘴里。
剧烈的刺激让我忍不住想要将口中的东西吐出来，可林琪琪却拿来胶带将我的嘴巴绑住。
“什么时候咽下去，什么时候给你打开，快点吃，别浪费我的时间！”
胃部传来阵阵痉挛，身体不受控制地冒出大量冷汗，我躺在地板上，疼得蜷缩成一团。
“妈妈，好疼……我的肚子好疼……妈妈，岑岑错了，岑岑再也不会出现在爸爸面前，可不可以救救我……”
也许是我的呼救起了作用，妈妈真的出现了。
看着她焦急地飞奔而来，我努力地向她伸出手，可她却将林琪琪抱在了怀里。
“琪琪，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早就告诉你不要给这种白眼狼送饭，她是不会懂得感恩的，可你偏偏不听。”
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妈妈，我好疼……”
可回应我的，依旧是妈妈厌恶，怨恨的眼神。
“你就是为破坏我家庭而来的恶种，幸亏老天有眼让我能听到你的心声，这才发现你竟然想要抢走我的老公！”
可是妈妈，你能听到我的心声是因为我爱你啊。
她毫不留情地抱着林琪琪离开，任由我疼到满地打滚，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彻底失去意识前，我想，我再也不要爱妈妈了。
醒来是在医院里，被子带着消毒水的味道，但却带给我前所未有的温暖。
要是能一直这么温暖就好了，我不想再回到那个毫无温度的家。
就在我窃喜不已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看着走进来的妈妈，我下意识在心里想，我不要见到妈妈。
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心声后，我下意识想躲妈妈的巴掌，可是她却并没有打我。
【妈妈不讨厌我了？】
很快我便知道，不是她不讨厌我了，只是她再也没办法随意听到我的心声，她只能听到我想让她听到的东西。
4
“你是知道你爸爸今天休息，所以故意装病想让我不得不来照顾你，没办法和你爸爸单独待在一起吧。”
“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竟然和自己的妈妈争宠。还好我早就看穿你的真面目，没有被你的花言巧语蒙骗。”
“以后你爸爸每天会去接琪琪上下学，周末也会给琪琪补课。至于你，我给你找了全天的托班，你爸在家的时候你就不要回来了。”
妈妈将保温盒重重扔在桌子上，盖子被摔开，里面滚烫的白粥溅在我身上，传出阵阵刺痛。
既然妈妈认定我要和她抢爸爸，那我索性如她所愿。
想到这里，我故意发出心声。
【我要告诉爸爸是你故意将我锁在地下车库想要将我冻死，让他和你离婚。】
不等妈妈反应，我便推开她跑出医院。
赶在妈妈追上我之前跑回到小区后，我并没有回家，而是跑去了隔壁栋的林琪琪家。
每个周末，爸爸都会以带我出来玩的借口来找林阿姨，和她搂搂抱抱，做一些很奇怪的事情。
想必这次也不会例外。
赶在妈妈追上来之前，我躲进楼道角落，看着妈妈用力踹开房门。
“陈岑，你给我滚出来！”
妈妈的声音落下后，她便愣住了。
“兰兰，你这是刚睡醒？老陈不是在你家吗，你怎么穿成这样？”
面对妈妈的质问，林思兰面上飞快地闪过心虚。
“老陈啊，他打电话给琪琪说朋友找他帮忙，下午才会来给琪琪补课，所以我就多睡了一会。你怎么会突然过来了？”
听妈妈说完事情的经过后，林思兰愤慨开口。
“当初听你说能听到那孩子的心声我就觉得不对劲，果然被我们猜中了。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时候，陈岑总闹着要老陈抱。”
“她还和老陈说，妈妈坏，她不想要妈妈，只想和爸爸一起生活。你公婆又不在这边，肯定没人教她这种话，那就只能是她这个天生坏种自己想到的了。”
“还有你生日那天，我下班回来刚好撞见你家老陈，他本来是给你买了礼物的，但是陈岑知道是送给你的以后，就撒娇要走了。”
听到林思兰的讲述，妈妈眼底的恨意越来越浓。
可林思兰说的这些事，根本不是我做的，而是她自己做的啊。爸爸准备送给妈妈的生日礼物，也在林思兰的脖子上戴着呢。
眼看着妈妈要走，我立刻从角落里冲出来。
被林思兰挑起怒火的妈妈看到我便是一巴掌，很疼，但这种疼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老陈送我的生日礼物呢，还给我！”
妈妈上前来撕扯我的衣服，我用力将她的手掰开。
“我没有拿爸爸送你的礼物，是她拿走了！”
我伸手指向林思兰，可妈妈看到后，不仅不相信，反而直接将我推倒在地。
激烈的争吵声引得邻居们都走了出来，林思兰添油加醋地和他们说了事情经过后，所有人都对着我指指点点起来。
“果然还是儿子好，要是儿子的话，肯定会和爸爸一起照顾妈妈，肯定不会像陈岑这样和妈妈抢爸爸的关爱。”
5
说这话的是个为了儿子拼到五胎的中年男人。
“我的确看见陈岑总是缠着她爸爸，倒是很少见到她和她妈妈亲近。”
这次说这话的是个把儿子当成老公看待的妇女。
眼看着妈妈的巴掌就要落下，我没有躲闪，而是平静地问道。
“妈妈，我找你亲近的时候，不是你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推开吗？你说我那么做只是为了在爸爸面前装懂事，你还说每次被我触碰都觉得恶心。”
妈妈的巴掌在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落在了我的身上。
她冷笑着看着我，“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我早就看穿你的伪装了。在医院的时候你不是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吗。”
听到这话，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的确是要找来爸爸，我就是要让他知道你想冻死我。林阿姨，我知道爸爸就在你家里，你快点让他出来好不好。”
林思兰脸色煞白地抓着我的胳膊，破口大骂道。
“你嘴上胡说些什么，你妈妈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还要到你爸爸面前去诋毁她，有你这样做女儿的吗？还有，你爸爸不在我家，要找出去找！”
被林思兰拽回后，妈妈提着我的衣领就要走。
【林阿姨骗人，爸爸肯定在她家，我都看到爸爸的鞋子了。爸爸要是不在这，那岂不是光脚出门的吗？】
听到我的心声，妈妈的脚步一顿，再次看向林思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