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陈砚支教十年,为救地震中学生摔断右腿,失去了腹中孩子,陪他从普通老师熬成“感动中国”人物。
颁奖礼上,陈砚搀着一瘸一拐的我哽咽:“晚星,这些年委屈你了,余生我定拼尽全力补偿你。”
我以为苦日子终于到头。
可颁奖后才三月,他便带着我那一毕业就进了外企的舍友林薇,递来离婚协议书。
他说:“晚星,你一直在原地踏步,我和你早就同床异梦,我现在爱的人,是林薇。”
我一个身无分文的残疾人,只能在后厨刷盘子,光鲜亮丽的林薇故意当众羞辱我,我看着浑身油腻的自己崩溃了。
跑出去的时候遇到了车祸惨死街头。
再睁眼,却回到了十年前的校园。
陈砚举着支教报名表热切的看着我:
“晚星,跟我去山村支教吧,我们一起帮孩子改变命运!”
我看着眼前满眼热忱的他,笑了。
推开他的手:“不好意思,支教不在我的人生规划里,你也一样。”
1
陈砚握着我手腕的手骤然一紧。
他下意识扯了扯衣角,语气仍带着几分恳切:“晚星,是不是我把山里的情况说的太困难,让你有顾虑了?”
“咱们可以再聊聊,不用急着做决定。”
就业指导的老师急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苏晚星!你怎么临时变卦呢!”
“陈砚同学踏实又有情怀,跟着他去支教准没错!”
“你可别错过这好机会!”
我轻轻抽回胳膊,目光平静地落在陈砚身上。
前世,就是这副踌躇满志建设山村教育的模样,骗了我整整十二年。
我以为他会记得我为救学生摔断的腿,记得我失去孩子时的崩溃。
我拖着残腿操持支教点的三餐,拿出积蓄买教具,陪他熬过没钱没资源的苦日子,帮他整理事迹材料,推着他一步步站到“感动中国”的领奖台上。
可最后呢?他功成名就,转头就用我只会围着锅台转,思想驻足不前配不上他,把我当成累赘抛开。
我微微勾唇:“陈砚,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说完,我拿起背包,转身就走。
“晚星!”
陈砚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回头,眼神冷得像冰。
他大概察觉到我的疏离,悄悄松了力道。
“晚星,我只是觉得可惜。”
“我一直以为,只有你能懂我的抱负。”
“我……”
“那你找懂你的人就好。”我打断他,用力甩开他的手。
“陈砚,别再跟着我了,不然同学都没得做。”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
秋日的风拂过脸颊,带着一丝凉意,我却长长舒了口气。
真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刚走到宿舍楼下,就看见已经决定去外企面试的舍友林薇站在宿舍门口等我,手里还提着一袋水果。
见我过来,她立刻迎上前,语气甜腻,带着虚假的关切:
“晚星,你可算回来了!跟陈砚聊得怎么样啊?”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出发?我觉得他那人特别靠谱,肯定能在山村照顾好你!”
我靠在宿舍门口,看着她强压着喜悦的模样,轻笑一声:
“聊完了。”
“那太好了!”林薇眼睛一亮,连忙追问,“你答应跟他去支教了?我就知道你会想通的!”
“没答应。”我语气平淡,“不过,陈砚确实挺有理想的。”
林薇脸上的笑意顿了顿,随即又热络起来,拉着我的胳膊说:
“哎呀,你咋没答应呢?这么有意义的事,跟他一起多好啊!”
“你是不是觉得他没和你表白,故意拒绝他的?要不要我帮你劝劝他?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把他搞定!”
上一世,她也是这么热情。
后来在我拖着残腿备课的夜里,她穿着性感睡衣去慰问刚获奖的陈砚。
在我因丧子之痛难眠时,她以朋友的名义,陪陈砚参加一场场颁奖礼。
最后,她挽着我的丈夫对我说:“晚星,对不起,我和他才是灵魂契合的伴侣。”
我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恨意,轻轻挣开她的手:
“林薇,你这么觉得他好,这个去支教的机会,不如让给你?”
2
林薇脚下猛的一踉跄,拉着我胳膊的手也松了松,语气瞬间慌乱起来:“晚星,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咱们是最好的朋友,我怎么能跟你抢你暗恋的人……”
“好朋友才该有好机会想着彼此啊,再说我对他并没有什么感觉,倒是你,看起来蛮欣赏他的。”
我语气坚定的打断她。
“你之前不总说,想找个有追求、能做成一番事业的人吗?陈砚不正好合你心意?”
“可他心里的人是你!他是想让你跟他去支教的啊!”
“我已经明确拒绝他了。”
我望着她阴晴不定的表情,只觉得心里痛快,“现在他没了牵挂,你要是有意,正合适。”
“你不是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抓紧点,这么有理想的人,错过了可就难找了。”
说完,我没等她再开口,转身就往宿舍里走。
我能想象,身后的林薇此刻会是怎样窃喜的心情。
上一世,她就是这样,在我面前反复夸赞陈砚有理想有抱负,催着我陪他去山村支教,其实不过是想让我先替她扛下支教的苦,等陈砚熬出名气,她再顺理成章地取而代之。
这一世,我一定让她称心如意,把这个好男人让给她。
我倒要看看,没有我为救学生摔断腿的牺牲博好感,没有我拿多年积蓄贴补支教开销,她能不能耐住山村的清贫,能不能陪陈砚熬过那些看不到头的苦日子。
第二天我刚到家,就见我妈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连忙问道:“晚星回来啦?你什么时候出发?山里蚊虫多,记得多准备些药……”
书房里的我爸也放下报纸,探着身子看过来。
我爸妈一辈子在小城里生活,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衣食无忧,我提出要去山区支教他们并不赞同,总觉得女孩子应该安安稳稳的找个班上。
上一世,他们虽然不赞同我去支教,但是也没有强迫我接受他们的安排。
我换了鞋走到客厅,平静地说:“爸,妈,我想通了,我不去支教了。”
“咋不想去了?”我妈眉头舒展,“你前阵子不还说,觉得支教是件有意义的事吗?”
“陈砚跟我说,山里连个正经诊所都没有,万一生病都没处治。”
我把陈砚刻意回避的现实摆出来,“而且每个月就那点补助,连自己都快养不活,更别说以后了。”
我妈的脸色立刻变了:“咋这么苦?这要是真去了,不得遭罪啊?”
“可不是嘛。”我点点头说,“我想好了,还是听你们的,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还能陪在你们身边,以后也能靠自己站稳脚跟。”
这是我藏了十二年的心愿。
上一世,为了陈砚的理想,我推掉所有校招的offer,放弃了学校的保研名额。
他当时还跟我说:“晚星,等我以后有能力了,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可后来他出了名,却嫌我跟不上他的脚步,说我又丑又土,没有思想,没有内核。
我爸沉默了一会儿,拍了拍我的手:“闺女,你想清楚就好,爸支持你。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也不急,爸爸养得起你。”
我鼻子一酸,用力点头,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第二天,我正在商场女装区挑选适合面试的衬衫,陈砚突然从货架另一侧绕过来,挡在了我面前。
“晚星,我知道不该再烦你,但我还是想再跟你聊聊支教的事。”
我放下手里的衣服,抬眼看向他:“陈砚,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我知道。”
他苦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恳求,“我们支教村里的孩子听说你不想去,今天早上有几个都红了眼,说还等着跟你学英语呢。”
3
我心里冷笑。
上一世,我就是心软,听说孩子盼着我,特意买了牛奶和衣服去看他们,结果被陈砚和村民围着说有爱心就该留下,最后稀里糊涂跟着去了山村。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陈砚,孩子们想有人教,你可以再找其他志愿者,或者跟支教组织申请支援。”
“而不是来找我这个明确拒绝过你的人,我不是必须去的那一个,也帮不了你解决所有问题。”
陈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放得更软:“晚星,我只是想请你去看看那些孩子。”
“他们真的很喜欢你,昨天还折了纸星星,说要等你来了给你当礼物。”
“你就当……可怜可怜那些山里的孩子,去看看他们,好吗?”
他说着,声音微微发颤,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委屈。
我拿起挑好的衬衫,转身准备去试衣间。
“苏晚星!”
陈砚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就这么冷漠吗?一点都不心疼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周围挑选衣服的顾客纷纷朝我们看来,导购也停下了整理货架的手。
我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迎上他带着不满的视线:“陈砚,请注意你的态度。”
“我们之间,除了一次共同参加学校组织的山区扶贫活动,没有任何关系。”
“你现在在公共场合大声嚷嚷,已经影响到我和其他人了。”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强硬。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眼神里透着股不甘。
“苏晚星,我算是看清你了。”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背影带着几分狼狈。
当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那头是个苍老又厚重的男声:“是……是苏晚星同学吗?”
我一下就听了出来,是陈砚支教山村的老村长,之前学校组织结对子,我和陈砚曾经接触过他。
上一世,也是他帮着陈砚劝我留下为山里做点事。
“村长,您好。”我客气又疏离地回应。
“哎,晚星啊。”
老村长在电话里叹着气,“我知道,是陈砚那孩子没说清情况,让你受为难了。”
“可是,可是我这几天看着村里娃总蹲在学校门口盼,想着没人陪陈砚来,娃们又要没机会学英语,我这心里啊,堵得慌,吃饭都不香。”
他说着,声音渐渐带上了沙哑的恳求。
我捏着手机,沉默不语。
上一世,每次我提出改回去了,陈砚想让我妥协,老村长就会来找我谈心,说孩子可怜、山村需要人,我次次都心软妥协。
“晚星啊,我不求别的,就求你来村里看看那些娃,行吗?”
“就当是……我求你了。”
他的声音满是恳切,仿佛我不答应就是辜负了山村的期待。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次不彻底解决,他们还会没完没了。
“好。”我答应了,“地址发给我,我明天上午过去。”
挂了电话,我看着床上叠好的新衬衫,眼神一点点变冷。
陈砚,既然你和村长非要道德绑架,那我就彻底给你们断了念想。
只是这一次,该怎么结束,得由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