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沈阳。一个刚下岗的女工,把四个刚从号子里放出来的半大小子,领回了家。 就领回了家。 家里就那么点儿地方,打地铺。丈夫脸都白了,手哆嗦着,怕啊,谁不怕? 邻居背后戳脊梁骨,说她引狼入室,脑子坏掉了。 可她怎么想的? 她说,不给条活路,这帮孩子扭头还得进去。 就这么一句大白话。 她没讲什么大道理,第二天就带着这四个“狼”,上工地扛水泥,清理没人要的垃圾堆。 把人当人,首先得让他干人干的活儿,靠手吃饭,流汗,腰杆子才能直起来。 后来,她收留的孩子越来越多。 她把自己卖菜蹬三轮攒下的那点儿钱,全搭了进去,给他们开小修理铺,搞小吃摊。 最难的时候,铺子被拆了,几十个大小伙子,蹲在墙角不吭声,天都塌了的感觉。 她说:拆了,咱就换个地方,上山。 于是,一群在城里混惯了的“野孩子”,跟着她在荒坡上开垦,种树,养鸡。 最扎心的是什么? 是她自己的亲儿子病重,她却在外面忙活这些“野孩子”。 这份亏欠,估计是她一辈子心里最疼的那个窟窿。 她不是完美的圣人,她是一个会犯错、会内疚、会偏心的普通女人。 她只是做了一个选择,然后用一辈子去扛。 三十多年过去,这些当年的“狼”,现在一个个都人模人样了,开店的,开车的,当大厨的。 过年过节,当年的破屋子挤得满满当当,一声声“妈”,叫了三十年。 她满头白发,却还记得谁爱吃辣,谁口重。 说到底,她就是那个在冰冷的早上,递过去一碗热豆浆,然后就再也没松开手的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