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一个叫王季迟的女兵请假回家奔丧。政委拿起假条一看，脑袋嗡的一下。亲属栏，父亲：王树声。他爸是谁？开国大将，总军械部部长。 这事儿要是搁在别人身上，有个当大将的爹，那在部队里还不得横着走？可到了王季迟这儿，愣是一点风声都没漏。其实这也不怪这姑娘嘴严，实在是家风如此。 就在这事儿发生的几年前，1971年的冬天，临近春节那会儿，王季迟因为部队任务重，想请假回家看看都批不下来。 那时候北京的冬天冷得刺骨，北风呼呼地刮。谁也没想到，一位年过六旬的开国大将，因为想念女儿，竟然自己一个人悄悄摸到了北京郊区的部队驻地。 他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没动用组织配给他的专车，而是穿着一件不起眼的旧棉袄，倒了好几趟公交车，最后甚至是步行走到了营房门口。 老将军就跟个普通探亲的老大爷一样，站在寒风里老老实实地排队登记。等到见着了闺女，爷俩也就匆匆说了二十分钟的话。 王树声怕惊动部队领导，给女儿添麻烦，愣是连口热水都没喝，又悄没声地走了。直到他转身离开，门口的哨兵都不知道刚才那个冻得哆哆嗦嗦的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王树声。 这种“绝不搞特殊”的规矩，在王家就是铁律。王树声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利用职权谋私利。他的夫人杨炬，那是老资格的革命同志，可每天上下班照样得去挤公共汽车。 这一挤就是十几年，风雨无阻，来回得耗上两个小时。王树声说得明白，国家给配的车那是为了工作，家里人谁也别想沾光。 有些老家的亲戚听风就是雨，觉得王树声在北京当了大官，跑来想托关系找个工作。结果到了王家，连门都没进得去，直接就被王树声一口回绝了。 在他眼里，国家给的待遇是工作需要，把官职当成责任，谁要是想把这当成特权来享受，那就是思想滑坡的开始。 这股子倔劲儿和原则性，那是从血火里淬炼出来的。把时间轴拉回到1926年，那时候的王树声还是个热血青年。 为了发动农民搞革命，他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儿——当众把自己家的地契租约一把火全给烧了！他站在火堆旁大喊，以后地都归大伙儿，再也不收租子了。 这一把火，彻底烧毁了他地主少爷的身份，也烧出了农民兄弟对他的死心塌地。 更狠的还在后头。王树声有个亲舅爹叫丁枕鱼，是个无恶不作的土豪劣绅，专门破坏农会。 王树声那是真不含糊，直接带着农民就把这个亲舅爹给抓了，公审之后判了死刑，这就是王树声的革命立场。 那时候搞革命多难啊，1927年王树声参与创建麻城县第一支农民武装时，手里穷得叮当响。 全队就几条破枪，其中有一支枪管都被打爆了，愣是锯掉了半截接着用。这就是后来传遍全军的“三支半枪闹革命”。 也就是在那一年，丁枕鱼的儿子带着一帮土匪搞反扑，制造了骇人听闻的“麻城惨案”。 王树声一听这消息，二话不说，只身一人跑到武昌去搬救兵，硬是凭着一股子不怕死的劲头，迅速平息了这场暴乱。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王树声过了半辈子。 最凶险的一次是在1936年到1937年，西路军兵败祁连山。那是真惨烈啊，王树声带着部队打游击，最后被打散了，只能孤身一人穿越腾格里沙漠。 大漠孤烟，没吃没喝，王树声饿晕在沙漠里，眼看就要没命了。多亏了一位叫俞学仁的宁夏老人救了他。为了躲避搜捕，老人让王树声装成自家的聋哑女婿，一路护送他渡过黄河。 历经千辛万苦回到延安后，毛主席专门给他打了个电话，激动地说：“你回来就是胜利！”这话分量太重了，是对他忠诚和坚韧的最高褒奖。 1951年8月，已经是中央访问团团长的王树声回到了麻城老区。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个人——周家姆。 那是1928年初的事儿了，王树声被国民党追得走投无路，逃到了西张店村。是周家姆一把将他拽进屋里藏了起来。为了掩护他，周家姆的大儿子出门查看情况，结果被敌人残忍杀害。 当王树声再次见到这位救命恩人，得知老人为了革命已经牺牲了三个儿子时，这位硬汉当场泪如雨下。 他颤抖着掏出烈士证，扑通一声跪在老人面前，哭着喊道：“娘，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的亲儿子！我要为您养老送终！” 晚年的时候，他经常搞“微服私访”。有一次去机关食堂，发现有干部让勤务员代打饭，他当场就沉下脸来。在他看来，这种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往往就是脱离群众的开始。 他对子女的教育更是严苛到了极点。家里的四个孩子，全都被他扔到了部队或者基层去锻炼。临走前就一句话：不许打我的旗号，全靠自己本事吃饭。 所以直到1974年王树声病重去世，女儿王季迟在部队里从来没提过自己父亲是谁。 甚至在王树声生命的最后时刻，他都没向组织提过任何特殊要求。女儿想请假回来陪陪病重的父亲，都因为部队纪律和他之前的叮嘱，没能成行。 直到父亲走了，这张迟到的请假条才递到了政委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