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姐都退休了，也互相瞧不起，我姐退休9年了，每月养老金4600块，姐夫退休金5800块，大家都以为他们那儿应该有1万多块钱，回家躺有人照顾就算了，但人家俩人却跑去找事儿做了。 现在她俩还在外面上班，我就在家里收拾收拾屋子，做顿饭，看看花。她下班路过我家，顺手把门口那盏坏灯给我换了，还把阳台上那堆旧盆子挪了位……我嘴上说不用，她就不听，手里拿着螺丝刀就上。 因为我们住的老小区，东西旧了，水管说坏就坏，孩子不在身边，我自己又手脚慢，遇上这类事心里就发虚。因为她在物业干过一段时间，对哪里找师傅、哪个电话能打通熟门熟路，我打一个电话半天没人理，她一个电话十分钟就有人来了。 前阵子下暴雨，阳台渗水，地上全是水，鞋都漂起来了。我刚拿着拖把一边拖一边叹气，她提着工具袋就到了，说别磨叽，先把电闸拉了，再把水往一个方向推。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把门缝塞了毛巾，又给我找来塑料布垫着。第二天她联系了维修师傅，换了窗边那条胶条，价格也不贵。我掏钱的时候她把我的手按回去，说先记她账上……我心里那股子别扭，就压下去了。 因为她总说，人老了，手里光有钱不够，要有能用上的人和事。她去超市上班，一天站着，腰也酸，她说站站更有劲，还能听到点消息，哪家店有优惠，哪家医院医生好约，谁家哪件事能搭个手。姐夫在岗亭里坐着，她说也好，脑子不至于一整天空着。 也不是没出过岔子。去夏天的时候，她中午忙过头，饭吃少了，下午有点头晕。我在旁边看着担心，她却说别嚷嚷，坐十分钟就好。后来她自己在包里放了糖，手机里也塞了紧急联系人。我说你非得这么拼吗，她说不拼也得动，不动就更难受……她说她没那么大本事，光想着轻松，身体反而垮得快。 我这边也有我的难处。家里冰箱我懒得收，菜在里面挪一挪就对付着吃。她进门就挑，说这瓶油都放这么久了，赶紧换。我脸上挂不住，说你这是管过界了。她也不吵，转头把油和米摆好，说你爱生气就生气，东西我给你换了。后来我琢磨着，她一开口总冲，手上却细，很多事她没说完就做了……我嘴里抱怨，心里也知道。 还有一次，我去银行排队，号没拿明白，来回折腾，人一多我就发喘。她下班过来，把我的号码拍在手心里，说跟着我就行。因为她习惯了跟人打交道，哪条窗口快，哪个工作人员耐心，她一眼就看出来。我们办完事，她把我送到家门口，站着不进屋，笑一下就走，我那会儿忽然就觉得……也许她忙来忙去，也是在给我兜个底。 我以前老说她爱面子，喜欢说自己一天站多少小时、能挣多少。我后来看到她放在床头那本小本子，写的不是挣了多少，是哪天谁家需要人帮忙，哪天得去做体检，哪天提醒姐夫按时吃药。她说人老了，记性不行，写下来心里就有谱。我那会儿话到嘴边又咽了。 我也不是完全不动。我给自己加了几样事，每周去社区图书角守两个小时，遇到老人要打印东西，我就帮忙排队。有时做饭多了，给她提一盒过去，她嘴上说不用，你家东西我不拿，结果手还是接了。我们还是互相瞧不起……但也互相照着点。她看我不顺眼的时候，也会递我一杯水；我看她不顺眼的时候，也会帮她把鞋洗了。 因为各自都有心里那杆秤。她要的是心里踏实，我要的是身体不累。她担心以后看病钱不够，想着多攒一点应急；我担心自己今天累过了明天起不来，就尽量少折腾。后来我们就约好，不劝彼此换路，各走各的，只要关键时候能搭把手就行。 现在我少说她，见面就聊两句轻的。她也少挑我，进门就把水壶灌上、垃圾拿走。我觉得这样就够了，互相别添堵，关键时刻别躲……我把这话写出来，也算是跟自己把心里那口气顺一顺。 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