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 年深冬，怀玉山的寒风卷着雪粒，刺穿国民党补充第一旅的临时营房。王耀武踩着积雪疾步而来，狐皮大衣下摆扫过冻硬的泥地 —— 方才卫兵来报，在刺窝峡谷的血泊里擒住了红二十一师师长，方志敏麾下的核心将领。“人在哪？” 他掀开门帘，热气裹着烟味扑面而来，却在看清屋角那人时骤然僵住。那人身子斜倚土墙，左腿缠着渗血的破布，正用一根枯树枝撑着地面试图坐直。上身叠穿三件打满补丁的单衣，裤子烂得露出脚踝，脚上是两只颜色迥异的草鞋，背后干粮袋里滚出个豁口的洋瓷碗，除此再无长物。“这就是红军师长？” 王耀武扯了扯皮手套，黄埔三期的矜傲让他难掩鄙夷。卫兵急忙上前：“长官，他亲口认的，还带着部队在黄巢屯兵遗址阻击了我们三天！” 正说着，那人抬眼冷笑，干裂的嘴唇吐出几个字：“黄埔二期胡天桃，见过三期学弟。”王耀武如遭雷击，瞬间收了轻蔑。他盯着对方冻得发紫的手指，想起自己箱中整齐的将校呢制服，再看这连御寒棉衣都没有的学长，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审讯桌被雪水浸得发潮，他却忽然不敢轻易落座 —— 这怀玉山的寒夜，竟让身经百战的他生出莫名的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