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93 年上大学,我父亲向我亲三姑借三百块钱,我三姑不借,说我家借了还不起,后来我们也不怎么来往。 那年我揣着父亲东拼西凑的学费去学校报到,行李箱里就两件换洗衣裳,还有母亲给我煮的一罐子咸菜。开学后我可不敢闲着,每天下了课就跑到校门口摆地摊卖袜子,周末还去家教中心接活儿,一顿饭就买俩馒头就着咸菜吃,就为了能少跟家里要一分钱。父亲每次打电话都问我钱够不够花,我都说够,其实晚上经常饿肚子,可一想起三姑说的那句“还不起”,就咬着牙硬挺过去。 大四那年我进了家不错的单位实习,转正后第一个月发了工资,我先给家里寄了两千块,还特意让父亲存成定期,说这是“体面钱”。后来父亲跟我说,那天他去银行存钱,正好碰到三姑也去,三姑瞅着他手里的存款单,问了句“儿子发工资了?”,父亲没多话,就“嗯”了一声,三姑脸当时就僵了,没再搭话。 过了五年,我在城里买了房,把父母接过来一起住。搬家那天办了桌酒席,亲戚们都来了,三姑也来了,手里提了袋水果,放下就站在角落不怎么说话。席间有人聊起当年我上大学借钱的事,三姑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端着酒杯想跟我父亲碰一个,父亲没接,就说“过去的事儿就别再提了,现在大伙儿日子不都挺好过嘛”。 真正让我觉得解气的是第二年冬天,三姑的儿子做生意亏了本,欠了几万块外债,急得到处借钱。三姑厚着脸皮找到我家,一进门就给我母亲鞠躬,说“当年是我不对,我狗眼看人低,现在求你们帮衬一把”。母亲瞅着她那样子,没立马答应,转头看我。我也没绕弯子,直接说“钱我可以借,但有个条件,当年你说我家还不起三百块,今天这钱我借给你,得按银行利息算,借条也得写清楚,到期必须还”。 三姑愣了半天,眼泪掉了下来,嘴里不停说着“应该的,应该的”。我让妻子拿了纸笔,写好借条让她签字按手印,当场就转了钱。临走时三姑走到门口,突然回头说“侄子,当年是我错了,我给你赔不是”。我没应声,看着她的背影,想起当年父亲低头求她的样子,心里那股憋了十几年的气,终于顺了。 后来三姑按时把钱还了,逢年过节也会打电话来问候,可我们家跟她始终没走太近。父亲说,钱能还清,人心的隔阂可不一定能补回来。我特别同意这话,当年那三百块钱,照出的是人心,如今这几万块钱,也让她看清了自己。日子过得到底好不好,不是靠嘴说的,是靠自己一步步挣出来的,这比啥都硬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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